5
5</p>
“救命......咕噜咕噜.......救呜呜呜”</p>
水下，我握着她的肩膀，看着她惊恐挣扎、不断灌水的狼狈样子，悠悠勾起嘴角。</p>
没一会传来水声，看来是有人下水了。</p>
我松了手，和她一起浮上水面，佯装挣扎了几下。</p>
第一个来的是墨南风，苏窈一把抓住他，二人一起回了岸，我之后被其他侍卫带上岸。</p>
皇帝，太子还有丞相一家不少人都被这动静吸引过来了。</p>
苏窈哇哇吐了好几口水，呛咳不止，惊恐地抱住她母亲，抬手指向我。</p>
“是她！是她！是公主推我下水的，她还在水下拉着我不让我上来。”</p>
她哭得梨花带雨，湿身颤抖。</p>
“不知苏窈到底何处得罪了公主，公主要如此害我。”</p>
丞相夫人也用手帕擦了擦眼角，哭诉道：“如果窈窈有得罪之处，奴家自会严厉处罚，何至于要其姓名，我苦命的儿啊.......”</p>
话本怎么说的来着，云和震惊地瞪大眼睛看着她们，骂她们血口喷人，掏出软鞭来准备教训她。</p>
对比之下，云和更显刁蛮，像是蓄意报复。</p>
一时百口莫辩。</p>
我偏头吐出一口水，虚弱咳嗽几声，问她：“害你？难道本公主为了害你，还要搭上自己千金之体吗？这多不值。”</p>
秋叶扶着我，愤怒道：“公主不通水性，怎么可能会故意下水！”</p>
“怎么可能！她明明.......”苏窈长着嘴巴，不可置信地看着我。</p>
“够了”，皇帝暴喝一声，“不过是不小心落入水中，这等小事也要吵个不停”</p>
所有人悻悻闭嘴，此事便是轻轻揭过去了。</p>
6</p>
返程路上。</p>
“把他用绳子绑在马车后面。”</p>
我吩咐下去。</p>
秋叶一边替我绞干头发，一边声音带着哭腔说：“公主，您都快吓死奴婢了，要是您有个三长两短，秋叶也不活了。”</p>
又回头看着跟在马车后面不得不狼狈奔跑的墨南风，狠狠“哼”了一声。</p>
“早就知道他是个白眼狼，连自己是哪家的奴才都忘了，居然不救公主，先去救那个贱人。活该！”</p>
我弯了弯眼睛，“好啦，别气了，回去再好好罚他。”</p>
时隔多日，他又被压到了我脚边。</p>
他跑了一路，身上一层热汗，顺着紧实的肌肉流淌，张着嘴大口喘息。</p>
我懒洋洋坐在椅子上，一道凌厉鞭尾在他胸口炸开一串血花。</p>
墨南风闷哼一声。</p>
看来最近锻炼的效果不错。</p>
我用帕子细细擦着辫子上的血迹，“还记得自己是谁的狗吗？”</p>
“奴，咳咳，奴是公主的狗。”</p>
墨南风半阖着眼睛，仰头看过来，漆黑的瞳孔像是黑曜石一般。</p>
“知道是公主的狗，不先救公主！”</p>
秋叶气呼呼质问。</p>
墨南风顿了一顿，开口:“是她先抓住奴，奴没办法才能先带她回去。是奴的错，还请公主责罚。”</p>
我当即又给了他一鞭子。</p>
当然要罚。</p>
这鬼话谁信。</p>
这次我才打了三十几鞭，他胸前便血肉模糊了。</p>
打完之后，我皱着眉头，把一个香囊扔在地上。</p>
墨南风陡然瞪大了眼睛，爬过去捡了起来。</p>
这是她母亲为他父亲绣的香囊，这个针法全京城唯有他母亲会。</p>
云和满心欢喜送给他，却被他一通讽刺惺惺作态。</p>
“哼，本公主看你最近伺候的不错，本来打算给你个奖赏，没想到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”</p>
被罚了那么多次的墨南风从没落泪，此时却泪眼模糊。</p>
“公主......”</p>
我看也不看他一眼，一脚踹开他出门。</p>
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慢慢弯起嘴角。</p>
还是训狗更有趣些。</p>
训狗，不能一味给他甜头，会让他分不清谁是主人谁是狗，就像原来的云和。</p>
也不能一味的给他棍棒，会让他心怀怨恨，伺机咬人一口。</p>
而是一棒一甜枣，让他既畏惧你，却又记着你的好。</p>
7</p>
墨南风比原来更殷勤了。</p>
端茶倒水，任打任骂，毫无怨言。</p>
再加上从小出身高贵，能文能武，既能吟诗作对，又能飞身摘花。</p>
实在是让人挑不出毛病。</p>
就连秋叶都别扭地嘟囔过，“他倒是知错能改。”</p>
傍晚，我懒散躺在躺椅，眯着眼睛酌酒，月色如水，酒香弥漫，实在是美哉。</p>
“公主，天凉了。”</p>
墨南风拿着一件披风候在一边提醒。</p>
我微微睁开些眼睛，看着他。</p>
他匆忙移开视线。</p>
我看了看胸口，低低笑了两声。</p>
我钟爱领口宽松的衣服，锁骨处便总裸漏，有时还能漏些“春光”。</p>
被不少酸儒骂作“放浪形骸”“不知廉耻”。</p>
男人袒胸露乳叫做彰显男人气概，女人稍微漏些肌肤便叫作不守妇道。</p>
凭什么。</p>
这条不成文的规矩照样被我废除，女人穿的宽松衣服自此流行起来。</p>
如果回不去的话，这个世界也该如我所愿才好。</p>
我抬了抬胳膊，指使他：“抱我回去。”</p>
“公主.......”</p>
我皱眉，“别让我说第二遍。”</p>
墨南风噤了声，目视前方，像个木偶人一样，僵硬着抱起我。</p>
我看着他爆红的脸，内心啧啧感叹，“长得真是不错”。</p>
被放到床上，我翻了翻身，看着还愣愣站着的人影，问：“还不出去？”</p>
墨南风像是才回过神来一样，立马转身离开，路上不知道撞到哪里霹雳乓啷响了一通。</p>
8</p>
转眼过了年，还是免不了要去宫里宴会。</p>
外面白雪皑皑，秋叶细心给我系好披风。</p>
宫宴依旧无聊，唯一的乐子也就是等着苏窈作妖。</p>
“公主，我家小姐喊您去那边小叙。”</p>
哎嘿，乐子来了。</p>
不用她招呼，我便支开了秋叶，独自走了过去。</p>
那人引我到了一个废弃寝宫，苏窈站在门边，装模作样地低眉道歉。</p>
“上次是窈窈多有得罪，里面是窈窈给公主准备的赔礼，还请公主恕罪。”</p>
我看着她忍不住得意勾起嘴角，慢慢走进身后黑漆漆的寝殿。</p>
突然身后“砰”地一声门被关上。</p>
“公主，您就好好享受我送您的礼物吧哈哈哈。”</p>
苏窈声音怨毒，看来是胜券在握。</p>
整个寝殿只剩下我。</p>
还有床上中了药的男人。</p>
周遭还燃着催情的香。</p>
上次落水我闭气还不能太久，这次已经差不多恢复到我原来的水平了。</p>
过了些许时间，外面突然吵嚷起来。</p>
“奴婢就是在这里看到公主和一个侍卫.......”</p>
“污蔑公主，这可是大罪，你可想好再说。”</p>
苏窈声音依旧让人听起来厌烦。</p>
还夹杂着一些其他人的窃窃私语。</p>
“公主！公主！”是秋叶的声音。</p>
下一秒门被暴力踹开，我扫了一眼看起来有些焦急的墨南风，衣冠整齐地走出去。</p>
“来了？”</p>
苏窈原本得意的神色陡然僵住，又想起什么似的命令道。</p>
“你不是说有侍卫吗？快来人进去查看一番。”</p>
果然被扔出来个衣衫不整的侍卫。</p>
惹得众位小姐齐齐捂上眼睛，悄悄地指指点点。</p>
“云和公主真是不知廉耻。”</p>
“哎呀羞死人了，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啊。”</p>
苏窈也捂着眼睛，咬着唇难为情道：“公主这这......”</p>
太子命人给那个侍卫披了件衣服，转头目色严厉质问我，“云和，这是怎么一回事？”</p>
“定然是有人陷害我们公主！”</p>
秋叶不安地看向我，墨南风在.......</p>
皱着眉盯着苏窈。</p>
云和当时不知燃着催情香，要不是狠心咬破了手腕，大概也失了身。</p>
本来就头脑昏沉，面对众人讥笑嫌恶，云和下意识去看墨南风，心脏却一抽痛。</p>
墨南风拧着眉，厌恶地盯着她。</p>
只有秋叶拿衣服披在云和身上，紧紧抱着她。</p>
我用软鞭抬起那个小丫鬟的下巴。</p>
“看见什么了？”</p>
“怎么你是躲在床下了吗？”</p>
“云和！你一个姑娘家怎能如此说话。”</p>
太子一副兄长模样教训我。</p>
那个小丫鬟忽地跪在地上，一脸倔强着说：“奴婢不敢说谎。”</p>
我挑眉笑了笑，“怎么？你一句不敢说慌就行了？”</p>
话音刚落，我抽出太子身侧佩剑，抬手一挥。</p>
头颅滚落，温热的血液溅在脸侧，地上积雪瞬间染成红色。</p>
我舔了舔唇，看见苏窈同样染血的模样。</p>
“啊啊啊——”</p>
尖叫此起彼伏，甚至倒地昏厥了三个世家小姐，苏窈也被吓得瘫软在地。</p>
“不过一个丫鬟，竟也敢来逼问本公主。不知是有谁的授意。”</p>
我把手垂在一旁，墨南风单膝跪地用手帕给我擦着血迹。</p>
“至于她说的是真是假——本公主难道还不能养几个面首了吗？”</p>
“不过——”</p>
我扫视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围观小姐们，用剑挑开那件侍卫盖在头上的衣服。</p>
“此人相貌丑陋，本公主避之不及。”</p>
我挑起来墨南风的下巴，他俊美的面容展示在众人面前。</p>
“至少要长成这个样子，才能做本公主的面首。对吧，苏小姐？”</p>
苏窈面色惨白，说不出话。</p>
9</p>
因为还没出正月就见血，我被罚了一个月禁足。</p>
无所谓。</p>
我坐在堂前看着屋外小厮丫鬟们忙忙碌碌。</p>
墨南风拿来一双鞋，跪在我面前，像只大狗一样。</p>
“公主，冬天天寒。”</p>
他现在是连秋叶的活都开始抢了。</p>
“不穿。”</p>
“公主......”</p>
“我说不穿。”</p>
他握住我的脚踝。</p>
我右脚踹在他的肩膀，在前几天被我打出来的伤口处狠狠压了压。</p>
“你到底是怕我冷，还是不想让别人看见我的脚？”</p>
墨南风抬起头，薄唇微动。</p>
“都有。”</p>
我轻笑一声，看着他喉结上下滚动。</p>
“抱我回去。”</p>
他熟练地抱起我，脸颊依旧通红。</p>
屋外天寒地冻，屋内春晓帐暖。</p>
滋味不错。</p>
10</p>
“公主在想什么？”</p>
墨南风跪在一旁给我按着腿。</p>
想什么？</p>
想原书云和在这场倒春寒中，为了给他道歉在门外站了一宿，染了风寒，从此身体大不如前，又在几天之后被哄骗走了号令信物。</p>
“啪！”</p>
墨南风的脸被我扇偏了过去。</p>
他正了正身子，握住我的手细细抚摸着，抬脸露出一个笑：“公主小心手痛，再打的话奴去拿软鞭过来。”</p>
我看着他乖顺的模样，想。</p>
男人还真是贱。</p>
“我如此待你，你不恨我？”</p>
“自然不恨，公主本该如此。”</p>
墨南风满眼柔情，真心实意。</p>
他把我的手贴在脸侧，露出一副堪称羞赧的模样。</p>
“还请公主怜惜。”</p>
我一脚踹他下榻。</p>
“去给我买城南张铺的糕点来。”</p>
他毫不生气，弯着眼睛说“遵命”。</p>
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，勾唇浅笑。</p>
11</p>
“公主，您的糕点。”</p>
墨南风带着寒风快步走进来，拿出还温热的糕点。</p>
原本弯着的眉眼陡然僵住。</p>
“公主？”</p>
我手里拿着软鞭，冷眼看他。</p>
一个盒子砸在他的头上，几张纸条掉在地上。</p>
赫然是他与苏窈之间的书信往来。</p>
“不必担心，云和蠢笨无脑，估计用不了多少时日就能拿到。”</p>
“南风，他怎么能如此对你！实在太过恶毒。我帮你好好教训她。”</p>
........</p>
其中不乏苏窈对我的怨怼还有对墨南风的心疼。</p>
秋叶手指着他骂道：</p>
“吃里扒外的东西，公主待你如此好，你居然和外人勾结要偷公主的东西。”</p>
旁边一个丫鬟得到示意开始说话。</p>
“我本是墨家的下人，被赎了回家。墨少爷和苏小姐青梅竹马，甚至老爷还想让两家结亲。”</p>
他跪着膝行到我脚边，眼里尽是惊慌之色。</p>
“公主，您听奴解释.......”</p>
我扬鞭打在他的脸上，怒道：“有什么好解释的！是你两人对我的埋怨是假？还是说要偷我母后信物是假？更何况有那么多次你可以告诉本宫你俩青梅竹马，偏偏你隐瞒至今！你难道不知苏窈是如何构陷我的吗！”</p>
我又打了他一鞭子，摊开手，“把我母后的信物拿来，我还能饶你一命。”</p>
墨南风眼眶通红着解释。</p>
“是奴之前不识好歹，公主想怎么罚都可以。这个信物不是奴拿的，公主，您信我......”</p>
“你让我怎么信你，不是你拿的难道还能凭空消失？莫不是已经被你拿给了苏窈！”</p>
我皱着眉头，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，吩咐道：“把他拖出去，什么时候肯说了什么时候带他来见我。”</p>
说完再也不理会墨南风，径直离开。</p>
第二天再见墨南风，他整个人憔悴到不行。</p>
我冷淡开口，“肯说了吗？”</p>
他小心攥着我的衣角。</p>
“公主，您相信奴，奴、奴可以去苏府，去苏府帮公主找回来。”</p>
“呵，找回来？怕不是一去不回。”</p>
“不会的！”</p>
他从脖颈上解下一个玉佩，放在我的手里。</p>
“这是墨府传家之宝，奴一定不会背叛公主。”</p>
我睨着他紧张的神情，勾唇一笑，“暂且信你这一回”。</p>
墨南风想要哄骗一个苏窈应该是不成问题。</p>
看着他一瘸一拐离开，秋叶又着急起来：“公主，那可是能号令大军的信物，怎么您一点也不着急呢，还放心他个叛徒去找。”</p>
我戳戳她的脸颊：“我自有分寸。”</p>
我当然直到他找不回来。</p>
只是苏窈对墨南风多有爱慕。</p>
我倒要让她也尝尝云和求而不得的滋味。</p>
12</p>
最近天气暖和不少，我和秋叶出门逛逛。</p>
冤家路窄，正好遇见苏窈和墨南风。</p>
墨南风穿上了华服，更显得身姿挺拔。</p>
之前也不是没遇到过苏窈，或许是上次喷洒的鲜血给她留下了阴影，倒没再作妖。</p>
这次墨南风回到了她身边，又忍不住蠢蠢欲动。</p>
她扬着下巴，“真是巧啊，公主殿下，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，您说是不是啊？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，不是自己再想方设法别人也抢不走。”</p>
“是啊。”我附和地点点头。</p>
她被我噎了一口，脸色一阵变换后又炫耀般的握上墨南风的手，甜腻腻地开口：</p>
“阿墨，我们去挑些香料，你上次不是说不喜欢我房里的香料吗？”</p>
墨南风不动声色地松开了她的手，“我也只是拿东西的时候偶然闻到，没什么喜不喜欢的。”</p>
苏窈言辞暧昧，没想到墨南风直接拆穿。</p>
她尴尬笑笑：“反正之后还会常闻，我们去那边选一选。”</p>
红着脸拉着人离开了。</p>
“呸！公主不要的一条狗，她也是炫耀上了。”</p>
秋叶啐了一口。</p>
“公主！她是不是在骂您啊！您怎么还顺着她说！”</p>
我挑了挑眉，“到底是骂谁还不一定呢。”</p>
结果晚上墨南风就敲响了我的门。</p>
我斜倚在榻上，白天赎来的腰细腿长的男花魁把酒杯举到我的嘴边。</p>
我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，冷冷看着墨南风僵在门口。</p>
“找到了？”</p>
他摇了摇头。</p>
“没找到回来干什么？”</p>
他声音涩然，膝行到我脚下，神色卑微：“公主，奴会尽快找到的。您、您先不要找别人.......”</p>
我没忍住笑出声来。</p>
“你什么身份敢管本公主？被苏窈碰过的脏东西我可不要。”</p>
“没、没有。奴是干净的！”</p>
他眼眶通红，声音急切。</p>
我嗤笑一声，咬了一口旁边佳人递过来的糕点，告诉墨南风快滚。</p>
临走喊住他。</p>
他眼神一亮。</p>
我在他耳边说：“看她是不是把东西给太子了，如果还找不到，那你就去东宫给我查一查......”</p>
他眼神又黯淡下来，低低应了一声。</p>
13</p>
我估摸着时间，好戏也该开始了。</p>
皇帝近日身体抱恙，太医说是偶感风寒，却迟迟不好，就在昨天直接卧床休养，让太子代为理政。</p>
我入宫，看着天下之主面色青灰，一脸衰弱之象躺在床上。</p>
我心中冷笑，面上挂着关切神色，寒暄许久。</p>
临走之际，我神色突变，大叫一声：“父皇！这香有问题！”</p>
“儿臣近些年沉迷香料，对一些气味较常人更加敏感。此香与一种西域花香相似，长久嗅闻毒素将在身体内不断积聚，此乃剧毒啊。”</p>
皇帝惜命的很，当即找人来去验香，发现我说的果然不错。</p>
“咳咳......这个孽障！”</p>
皇帝被气得不住咳嗽，双目赤红。</p>
我不动声色告退。</p>
书中太子实在等不及，便想要帮他的好父亲一把，正巧去西域出使一遭，带回来这毒香，却在登基之际，猝不及防被拿到号令信物的墨南风逼宫，改朝换代。</p>
可惜名不正，言不顺。</p>
但若是太子逼宫......</p>
14</p>
这不是巧了吗？</p>
本来就不怎么逛，一出来就又遇到苏窈了。</p>
不过她没看见我。</p>
“阿墨，这是我给你绣的荷包！”</p>
苏窈献宝似的把荷包拿出来，想要系在他的腰间。</p>
“不用。我自己来。”</p>
墨南风声音冷淡。</p>
“阿墨！你告诉我，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贱人了！”</p>
墨南风目色阴沉，一巴掌把她扇倒在地：“你说谁是贱人！”</p>
苏窈歇斯底里大吼。</p>
“云和！那个贱人！她打你骂你，到底有什么好的！”</p>
后晚却又红着眼眶攥住他的衣角，“阿墨，我对你这么好，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啊！”</p>
透过树林缝隙看了一会，我觉得有些无聊，就离开了。</p>
结果今晚太子就有了动作.......</p>
“公主，夜都深了，您怎么又换了.......这种衣裳？”</p>
秋叶大眼睛有些疑惑，扬着小脸看我。</p>
我看着她，脑中的浮现一个悲痛欲绝的脸庞。</p>
书中正是这几天，京城动乱，苏窈趁机掳走了秋叶，卖到了青楼。</p>
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之后，却被迫看着云和被马车拖行致死。</p>
“公主！”</p>
“你们这些畜生！”</p>
凄厉的叫声仿佛还回荡在耳边。</p>
我笑着摸摸她的头，“秘密，你睡一觉公主起来给你个惊喜。”</p>
“真的吗？”</p>
秋叶眼睛亮起来，我猜她在想是零食还是首饰。</p>
“真的。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出来。”</p>
小丫头心思单纯的很，饶是最近人人都能感觉到的风雨欲来，她也好好听我的话。</p>
把她哄了进去，我垂眸磨着长刀，感觉到一种兴奋的战栗。</p>
墙头却突然传来动静。</p>
我眯了眯眼，看着墨南风一身血迹跌跌撞撞跪在了我面前。</p>
他唇色发白却还是挤出一抹笑，抖着手举起一叠信纸递到我手里。</p>
“公主，奴拿到了太子谋逆的罪证。”</p>
又在眼底蓄了一层水色，卑微恳求。</p>
“奴是公主的狗，求您，别不要奴。”</p>
我捏住他的下巴，问他：“为什么这样？你就算跑了我也抓不到你。”</p>
他眼睛里流露出堪称羞赧的情绪，像是剖开柔软的心脏，哑声说。</p>
“奴，倾心于公主。”</p>
乌云缝隙里露出几缕月光，我这才看清他身上数条刀口，皮肉翻涌。</p>
连眉骨处多了一道半掌长的伤口，险而又险的擦着眼睛过去，鲜红血液顺着脸颊蜿蜒而下。</p>
真难看。</p>
门外逐渐传来一阵不容忽视的动静，伴随着沉闷的丧钟声。</p>
皇帝驾崩了。</p>
“噗哈哈哈”</p>
我手里拿着一枚印玺，笑得肆意又猖狂，在他惊愕的眼神里翻身上马。</p>
倾心？</p>
朕是皇帝，要什么倾心不倾心。</p>
我高举号令信物，骑马出府。</p>
森然有序的军队占满了整个街道。</p>
仿佛闻到即将弥漫开来的血腥气味，血液都沸腾起来，我朗声道：</p>
“信物在此，听我号令，太子谋逆，罪不容诛，随我进宫，铲除逆党！”</p>
“铲除逆党！”</p>
整齐有序的吼声震破云霄。</p>
15</p>
血战持续了一整个晚上，直到天色微凉，我站在染红了的大殿上剑指太子。</p>
“皇兄，还不认罪吗？”</p>
太子温和不再，满脸怨毒：“你是谁！你不是云和！”</p>
“我怎么不是云和呢？”</p>
我缓缓靠近他。</p>
“我还清楚地记得你们是如何毒杀了我的母后，如何杖杀了目击的宫人，好让你那个蛇蝎母亲上位。”</p>
我轻易卡住他的脖子，手臂因为大仇得报忍不住战栗，看着他涨到赤红的脸。</p>
我怎么不是云和呢？</p>
我都想起来了。</p>
躲在柜子里看到母后被害的无措，极尽卑微换不到一丝温情的伤心，被他人侮辱嘲笑的羞耻，马车拖行皮开肉绽的切肤之痛.......</p>
我都想起来了。</p>
暴虐女帝才是我看的话本。</p>
上辈子死得窝囊，化身为鬼跟了他们半个月才消散。</p>
重来这一次，自然要宰了他们所有人。</p>
当时诊断出香有问题的太医，墨南风拼命带出来太子与不少官员谋逆的往来书信，足以把太子罪名坐得死死的。</p>
我坐在朝堂这万人之上的位置，看着男人们俯首称臣勾了勾嘴角。</p>
说我一介女流，怎能当皇帝？</p>
那不难办。</p>
杀了便是。</p>
我偏要做这开国女帝。</p>
番外</p>
我懒洋洋支着下巴，旁边新晋的男宠脖子上带着喉结丝带，轻轻给我垂着腿。</p>
“陛下，听说从南疆进了好多好玩的，还有一只白滚滚的食铁兽！”</p>
秋叶性格依旧跳脱，天天叽叽喳喳的，倒也解闷。</p>
我无奈一笑，“到时候去看看。”</p>
话音落，侍卫把两个人绑到了马车后面。</p>
苏窈疯疯癫癫，看了我就像是见了鬼。</p>
“我错了，我错了，我不想死，我不想死......”</p>
墨南风衣衫破烂，倒始终都是一副冷静的模样，漆黑的眸子直盯着我。</p>
“临死前，满足你一个愿望。”</p>
毕竟也算是有功。</p>
他声音滞涩。</p>
“请您回答我一个问题。”</p>
“您这一世，是否对我有过一丝动心.......”</p>
“噗哈哈哈哈哈.......”</p>
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。</p>
原来我当年如此可笑吗？</p>
看来他也都想起来了，可不想着换个好点的死法，还在纠结什么爱不爱的。</p>
真是笑死个人了。</p>
我擦了擦眼泪。</p>
吐字清晰。</p>
“从未。”</p>
“救命......咕噜咕噜.......救呜呜呜”</p>
水下，我握着她的肩膀，看着她惊恐挣扎、不断灌水的狼狈样子，悠悠勾起嘴角。</p>
没一会传来水声，看来是有人下水了。</p>
我松了手，和她一起浮上水面，佯装挣扎了几下。</p>
第一个来的是墨南风，苏窈一把抓住他，二人一起回了岸，我之后被其他侍卫带上岸。</p>
皇帝，太子还有丞相一家不少人都被这动静吸引过来了。</p>
苏窈哇哇吐了好几口水，呛咳不止，惊恐地抱住她母亲，抬手指向我。</p>
“是她！是她！是公主推我下水的，她还在水下拉着我不让我上来。”</p>
她哭得梨花带雨，湿身颤抖。</p>
“不知苏窈到底何处得罪了公主，公主要如此害我。”</p>
丞相夫人也用手帕擦了擦眼角，哭诉道：“如果窈窈有得罪之处，奴家自会严厉处罚，何至于要其姓名，我苦命的儿啊.......”</p>
话本怎么说的来着，云和震惊地瞪大眼睛看着她们，骂她们血口喷人，掏出软鞭来准备教训她。</p>
对比之下，云和更显刁蛮，像是蓄意报复。</p>
一时百口莫辩。</p>
我偏头吐出一口水，虚弱咳嗽几声，问她：“害你？难道本公主为了害你，还要搭上自己千金之体吗？这多不值。”</p>
秋叶扶着我，愤怒道：“公主不通水性，怎么可能会故意下水！”</p>
“怎么可能！她明明.......”苏窈长着嘴巴，不可置信地看着我。</p>
“够了”，皇帝暴喝一声，“不过是不小心落入水中，这等小事也要吵个不停”</p>
所有人悻悻闭嘴，此事便是轻轻揭过去了。</p>
6</p>
返程路上。</p>
“把他用绳子绑在马车后面。”</p>
我吩咐下去。</p>
秋叶一边替我绞干头发，一边声音带着哭腔说：“公主，您都快吓死奴婢了，要是您有个三长两短，秋叶也不活了。”</p>
又回头看着跟在马车后面不得不狼狈奔跑的墨南风，狠狠“哼”了一声。</p>
“早就知道他是个白眼狼，连自己是哪家的奴才都忘了，居然不救公主，先去救那个贱人。活该！”</p>
我弯了弯眼睛，“好啦，别气了，回去再好好罚他。”</p>
时隔多日，他又被压到了我脚边。</p>
他跑了一路，身上一层热汗，顺着紧实的肌肉流淌，张着嘴大口喘息。</p>
我懒洋洋坐在椅子上，一道凌厉鞭尾在他胸口炸开一串血花。</p>
墨南风闷哼一声。</p>
看来最近锻炼的效果不错。</p>
我用帕子细细擦着辫子上的血迹，“还记得自己是谁的狗吗？”</p>
“奴，咳咳，奴是公主的狗。”</p>
墨南风半阖着眼睛，仰头看过来，漆黑的瞳孔像是黑曜石一般。</p>
“知道是公主的狗，不先救公主！”</p>
秋叶气呼呼质问。</p>
墨南风顿了一顿，开口:“是她先抓住奴，奴没办法才能先带她回去。是奴的错，还请公主责罚。”</p>
我当即又给了他一鞭子。</p>
当然要罚。</p>
这鬼话谁信。</p>
这次我才打了三十几鞭，他胸前便血肉模糊了。</p>
打完之后，我皱着眉头，把一个香囊扔在地上。</p>
墨南风陡然瞪大了眼睛，爬过去捡了起来。</p>
这是她母亲为他父亲绣的香囊，这个针法全京城唯有他母亲会。</p>
云和满心欢喜送给他，却被他一通讽刺惺惺作态。</p>
“哼，本公主看你最近伺候的不错，本来打算给你个奖赏，没想到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”</p>
被罚了那么多次的墨南风从没落泪，此时却泪眼模糊。</p>
“公主......”</p>
我看也不看他一眼，一脚踹开他出门。</p>
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慢慢弯起嘴角。</p>
还是训狗更有趣些。</p>
训狗，不能一味给他甜头，会让他分不清谁是主人谁是狗，就像原来的云和。</p>
也不能一味的给他棍棒，会让他心怀怨恨，伺机咬人一口。</p>
而是一棒一甜枣，让他既畏惧你，却又记着你的好。</p>
7</p>
墨南风比原来更殷勤了。</p>
端茶倒水，任打任骂，毫无怨言。</p>
再加上从小出身高贵，能文能武，既能吟诗作对，又能飞身摘花。</p>
实在是让人挑不出毛病。</p>
就连秋叶都别扭地嘟囔过，“他倒是知错能改。”</p>
傍晚，我懒散躺在躺椅，眯着眼睛酌酒，月色如水，酒香弥漫，实在是美哉。</p>
“公主，天凉了。”</p>
墨南风拿着一件披风候在一边提醒。</p>
我微微睁开些眼睛，看着他。</p>
他匆忙移开视线。</p>
我看了看胸口，低低笑了两声。</p>
我钟爱领口宽松的衣服，锁骨处便总裸漏，有时还能漏些“春光”。</p>
被不少酸儒骂作“放浪形骸”“不知廉耻”。</p>
男人袒胸露乳叫做彰显男人气概，女人稍微漏些肌肤便叫作不守妇道。</p>
凭什么。</p>
这条不成文的规矩照样被我废除，女人穿的宽松衣服自此流行起来。</p>
如果回不去的话，这个世界也该如我所愿才好。</p>
我抬了抬胳膊，指使他：“抱我回去。”</p>
“公主.......”</p>
我皱眉，“别让我说第二遍。”</p>
墨南风噤了声，目视前方，像个木偶人一样，僵硬着抱起我。</p>
我看着他爆红的脸，内心啧啧感叹，“长得真是不错”。</p>
被放到床上，我翻了翻身，看着还愣愣站着的人影，问：“还不出去？”</p>
墨南风像是才回过神来一样，立马转身离开，路上不知道撞到哪里霹雳乓啷响了一通。</p>
8</p>
转眼过了年，还是免不了要去宫里宴会。</p>
外面白雪皑皑，秋叶细心给我系好披风。</p>
宫宴依旧无聊，唯一的乐子也就是等着苏窈作妖。</p>
“公主，我家小姐喊您去那边小叙。”</p>
哎嘿，乐子来了。</p>
不用她招呼，我便支开了秋叶，独自走了过去。</p>
那人引我到了一个废弃寝宫，苏窈站在门边，装模作样地低眉道歉。</p>
“上次是窈窈多有得罪，里面是窈窈给公主准备的赔礼，还请公主恕罪。”</p>
我看着她忍不住得意勾起嘴角，慢慢走进身后黑漆漆的寝殿。</p>
突然身后“砰”地一声门被关上。</p>
“公主，您就好好享受我送您的礼物吧哈哈哈。”</p>
苏窈声音怨毒，看来是胜券在握。</p>
整个寝殿只剩下我。</p>
还有床上中了药的男人。</p>
周遭还燃着催情的香。</p>
上次落水我闭气还不能太久，这次已经差不多恢复到我原来的水平了。</p>
过了些许时间，外面突然吵嚷起来。</p>
“奴婢就是在这里看到公主和一个侍卫.......”</p>
“污蔑公主，这可是大罪，你可想好再说。”</p>
苏窈声音依旧让人听起来厌烦。</p>
还夹杂着一些其他人的窃窃私语。</p>
“公主！公主！”是秋叶的声音。</p>
下一秒门被暴力踹开，我扫了一眼看起来有些焦急的墨南风，衣冠整齐地走出去。</p>
“来了？”</p>
苏窈原本得意的神色陡然僵住，又想起什么似的命令道。</p>
“你不是说有侍卫吗？快来人进去查看一番。”</p>
果然被扔出来个衣衫不整的侍卫。</p>
惹得众位小姐齐齐捂上眼睛，悄悄地指指点点。</p>
“云和公主真是不知廉耻。”</p>
“哎呀羞死人了，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啊。”</p>
苏窈也捂着眼睛，咬着唇难为情道：“公主这这......”</p>
太子命人给那个侍卫披了件衣服，转头目色严厉质问我，“云和，这是怎么一回事？”</p>
“定然是有人陷害我们公主！”</p>
秋叶不安地看向我，墨南风在.......</p>
皱着眉盯着苏窈。</p>
云和当时不知燃着催情香，要不是狠心咬破了手腕，大概也失了身。</p>
本来就头脑昏沉，面对众人讥笑嫌恶，云和下意识去看墨南风，心脏却一抽痛。</p>
墨南风拧着眉，厌恶地盯着她。</p>
只有秋叶拿衣服披在云和身上，紧紧抱着她。</p>
我用软鞭抬起那个小丫鬟的下巴。</p>
“看见什么了？”</p>
“怎么你是躲在床下了吗？”</p>
“云和！你一个姑娘家怎能如此说话。”</p>
太子一副兄长模样教训我。</p>
那个小丫鬟忽地跪在地上，一脸倔强着说：“奴婢不敢说谎。”</p>
我挑眉笑了笑，“怎么？你一句不敢说慌就行了？”</p>
话音刚落，我抽出太子身侧佩剑，抬手一挥。</p>
头颅滚落，温热的血液溅在脸侧，地上积雪瞬间染成红色。</p>
我舔了舔唇，看见苏窈同样染血的模样。</p>
“啊啊啊——”</p>
尖叫此起彼伏，甚至倒地昏厥了三个世家小姐，苏窈也被吓得瘫软在地。</p>
“不过一个丫鬟，竟也敢来逼问本公主。不知是有谁的授意。”</p>
我把手垂在一旁，墨南风单膝跪地用手帕给我擦着血迹。</p>
“至于她说的是真是假——本公主难道还不能养几个面首了吗？”</p>
“不过——”</p>
我扫视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围观小姐们，用剑挑开那件侍卫盖在头上的衣服。</p>
“此人相貌丑陋，本公主避之不及。”</p>
我挑起来墨南风的下巴，他俊美的面容展示在众人面前。</p>
“至少要长成这个样子，才能做本公主的面首。对吧，苏小姐？”</p>
苏窈面色惨白，说不出话。</p>
9</p>
因为还没出正月就见血，我被罚了一个月禁足。</p>
无所谓。</p>
我坐在堂前看着屋外小厮丫鬟们忙忙碌碌。</p>
墨南风拿来一双鞋，跪在我面前，像只大狗一样。</p>
“公主，冬天天寒。”</p>
他现在是连秋叶的活都开始抢了。</p>
“不穿。”</p>
“公主......”</p>
“我说不穿。”</p>
他握住我的脚踝。</p>
我右脚踹在他的肩膀，在前几天被我打出来的伤口处狠狠压了压。</p>
“你到底是怕我冷，还是不想让别人看见我的脚？”</p>
墨南风抬起头，薄唇微动。</p>
“都有。”</p>
我轻笑一声，看着他喉结上下滚动。</p>
“抱我回去。”</p>
他熟练地抱起我，脸颊依旧通红。</p>
屋外天寒地冻，屋内春晓帐暖。</p>
滋味不错。</p>
10</p>
“公主在想什么？”</p>
墨南风跪在一旁给我按着腿。</p>
想什么？</p>
想原书云和在这场倒春寒中，为了给他道歉在门外站了一宿，染了风寒，从此身体大不如前，又在几天之后被哄骗走了号令信物。</p>
“啪！”</p>
墨南风的脸被我扇偏了过去。</p>
他正了正身子，握住我的手细细抚摸着，抬脸露出一个笑：“公主小心手痛，再打的话奴去拿软鞭过来。”</p>
我看着他乖顺的模样，想。</p>
男人还真是贱。</p>
“我如此待你，你不恨我？”</p>
“自然不恨，公主本该如此。”</p>
墨南风满眼柔情，真心实意。</p>
他把我的手贴在脸侧，露出一副堪称羞赧的模样。</p>
“还请公主怜惜。”</p>
我一脚踹他下榻。</p>
“去给我买城南张铺的糕点来。”</p>
他毫不生气，弯着眼睛说“遵命”。</p>
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，勾唇浅笑。</p>
11</p>
“公主，您的糕点。”</p>
墨南风带着寒风快步走进来，拿出还温热的糕点。</p>
原本弯着的眉眼陡然僵住。</p>
“公主？”</p>
我手里拿着软鞭，冷眼看他。</p>
一个盒子砸在他的头上，几张纸条掉在地上。</p>
赫然是他与苏窈之间的书信往来。</p>
“不必担心，云和蠢笨无脑，估计用不了多少时日就能拿到。”</p>
“南风，他怎么能如此对你！实在太过恶毒。我帮你好好教训她。”</p>
........</p>
其中不乏苏窈对我的怨怼还有对墨南风的心疼。</p>
秋叶手指着他骂道：</p>
“吃里扒外的东西，公主待你如此好，你居然和外人勾结要偷公主的东西。”</p>
旁边一个丫鬟得到示意开始说话。</p>
“我本是墨家的下人，被赎了回家。墨少爷和苏小姐青梅竹马，甚至老爷还想让两家结亲。”</p>
他跪着膝行到我脚边，眼里尽是惊慌之色。</p>
“公主，您听奴解释.......”</p>
我扬鞭打在他的脸上，怒道：“有什么好解释的！是你两人对我的埋怨是假？还是说要偷我母后信物是假？更何况有那么多次你可以告诉本宫你俩青梅竹马，偏偏你隐瞒至今！你难道不知苏窈是如何构陷我的吗！”</p>
我又打了他一鞭子，摊开手，“把我母后的信物拿来，我还能饶你一命。”</p>
墨南风眼眶通红着解释。</p>
“是奴之前不识好歹，公主想怎么罚都可以。这个信物不是奴拿的，公主，您信我......”</p>
“你让我怎么信你，不是你拿的难道还能凭空消失？莫不是已经被你拿给了苏窈！”</p>
我皱着眉头，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，吩咐道：“把他拖出去，什么时候肯说了什么时候带他来见我。”</p>
说完再也不理会墨南风，径直离开。</p>
第二天再见墨南风，他整个人憔悴到不行。</p>
我冷淡开口，“肯说了吗？”</p>
他小心攥着我的衣角。</p>
“公主，您相信奴，奴、奴可以去苏府，去苏府帮公主找回来。”</p>
“呵，找回来？怕不是一去不回。”</p>
“不会的！”</p>
他从脖颈上解下一个玉佩，放在我的手里。</p>
“这是墨府传家之宝，奴一定不会背叛公主。”</p>
我睨着他紧张的神情，勾唇一笑，“暂且信你这一回”。</p>
墨南风想要哄骗一个苏窈应该是不成问题。</p>
看着他一瘸一拐离开，秋叶又着急起来：“公主，那可是能号令大军的信物，怎么您一点也不着急呢，还放心他个叛徒去找。”</p>
我戳戳她的脸颊：“我自有分寸。”</p>
我当然直到他找不回来。</p>
只是苏窈对墨南风多有爱慕。</p>
我倒要让她也尝尝云和求而不得的滋味。</p>
12</p>
最近天气暖和不少，我和秋叶出门逛逛。</p>
冤家路窄，正好遇见苏窈和墨南风。</p>
墨南风穿上了华服，更显得身姿挺拔。</p>
之前也不是没遇到过苏窈，或许是上次喷洒的鲜血给她留下了阴影，倒没再作妖。</p>
这次墨南风回到了她身边，又忍不住蠢蠢欲动。</p>
她扬着下巴，“真是巧啊，公主殿下，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，您说是不是啊？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，不是自己再想方设法别人也抢不走。”</p>
“是啊。”我附和地点点头。</p>
她被我噎了一口，脸色一阵变换后又炫耀般的握上墨南风的手，甜腻腻地开口：</p>
“阿墨，我们去挑些香料，你上次不是说不喜欢我房里的香料吗？”</p>
墨南风不动声色地松开了她的手，“我也只是拿东西的时候偶然闻到，没什么喜不喜欢的。”</p>
苏窈言辞暧昧，没想到墨南风直接拆穿。</p>
她尴尬笑笑：“反正之后还会常闻，我们去那边选一选。”</p>
红着脸拉着人离开了。</p>
“呸！公主不要的一条狗，她也是炫耀上了。”</p>
秋叶啐了一口。</p>
“公主！她是不是在骂您啊！您怎么还顺着她说！”</p>
我挑了挑眉，“到底是骂谁还不一定呢。”</p>
结果晚上墨南风就敲响了我的门。</p>
我斜倚在榻上，白天赎来的腰细腿长的男花魁把酒杯举到我的嘴边。</p>
我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，冷冷看着墨南风僵在门口。</p>
“找到了？”</p>
他摇了摇头。</p>
“没找到回来干什么？”</p>
他声音涩然，膝行到我脚下，神色卑微：“公主，奴会尽快找到的。您、您先不要找别人.......”</p>
我没忍住笑出声来。</p>
“你什么身份敢管本公主？被苏窈碰过的脏东西我可不要。”</p>
“没、没有。奴是干净的！”</p>
他眼眶通红，声音急切。</p>
我嗤笑一声，咬了一口旁边佳人递过来的糕点，告诉墨南风快滚。</p>
临走喊住他。</p>
他眼神一亮。</p>
我在他耳边说：“看她是不是把东西给太子了，如果还找不到，那你就去东宫给我查一查......”</p>
他眼神又黯淡下来，低低应了一声。</p>
13</p>
我估摸着时间，好戏也该开始了。</p>
皇帝近日身体抱恙，太医说是偶感风寒，却迟迟不好，就在昨天直接卧床休养，让太子代为理政。</p>
我入宫，看着天下之主面色青灰，一脸衰弱之象躺在床上。</p>
我心中冷笑，面上挂着关切神色，寒暄许久。</p>
临走之际，我神色突变，大叫一声：“父皇！这香有问题！”</p>
“儿臣近些年沉迷香料，对一些气味较常人更加敏感。此香与一种西域花香相似，长久嗅闻毒素将在身体内不断积聚，此乃剧毒啊。”</p>
皇帝惜命的很，当即找人来去验香，发现我说的果然不错。</p>
“咳咳......这个孽障！”</p>
皇帝被气得不住咳嗽，双目赤红。</p>
我不动声色告退。</p>
书中太子实在等不及，便想要帮他的好父亲一把，正巧去西域出使一遭，带回来这毒香，却在登基之际，猝不及防被拿到号令信物的墨南风逼宫，改朝换代。</p>
可惜名不正，言不顺。</p>
但若是太子逼宫......</p>
14</p>
这不是巧了吗？</p>
本来就不怎么逛，一出来就又遇到苏窈了。</p>
不过她没看见我。</p>
“阿墨，这是我给你绣的荷包！”</p>
苏窈献宝似的把荷包拿出来，想要系在他的腰间。</p>
“不用。我自己来。”</p>
墨南风声音冷淡。</p>
“阿墨！你告诉我，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贱人了！”</p>
墨南风目色阴沉，一巴掌把她扇倒在地：“你说谁是贱人！”</p>
苏窈歇斯底里大吼。</p>
“云和！那个贱人！她打你骂你，到底有什么好的！”</p>
后晚却又红着眼眶攥住他的衣角，“阿墨，我对你这么好，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啊！”</p>
透过树林缝隙看了一会，我觉得有些无聊，就离开了。</p>
结果今晚太子就有了动作.......</p>
“公主，夜都深了，您怎么又换了.......这种衣裳？”</p>
秋叶大眼睛有些疑惑，扬着小脸看我。</p>
我看着她，脑中的浮现一个悲痛欲绝的脸庞。</p>
书中正是这几天，京城动乱，苏窈趁机掳走了秋叶，卖到了青楼。</p>
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之后，却被迫看着云和被马车拖行致死。</p>
“公主！”</p>
“你们这些畜生！”</p>
凄厉的叫声仿佛还回荡在耳边。</p>
我笑着摸摸她的头，“秘密，你睡一觉公主起来给你个惊喜。”</p>
“真的吗？”</p>
秋叶眼睛亮起来，我猜她在想是零食还是首饰。</p>
“真的。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出来。”</p>
小丫头心思单纯的很，饶是最近人人都能感觉到的风雨欲来，她也好好听我的话。</p>
把她哄了进去，我垂眸磨着长刀，感觉到一种兴奋的战栗。</p>
墙头却突然传来动静。</p>
我眯了眯眼，看着墨南风一身血迹跌跌撞撞跪在了我面前。</p>
他唇色发白却还是挤出一抹笑，抖着手举起一叠信纸递到我手里。</p>
“公主，奴拿到了太子谋逆的罪证。”</p>
又在眼底蓄了一层水色，卑微恳求。</p>
“奴是公主的狗，求您，别不要奴。”</p>
我捏住他的下巴，问他：“为什么这样？你就算跑了我也抓不到你。”</p>
他眼睛里流露出堪称羞赧的情绪，像是剖开柔软的心脏，哑声说。</p>
“奴，倾心于公主。”</p>
乌云缝隙里露出几缕月光，我这才看清他身上数条刀口，皮肉翻涌。</p>
连眉骨处多了一道半掌长的伤口，险而又险的擦着眼睛过去，鲜红血液顺着脸颊蜿蜒而下。</p>
真难看。</p>
门外逐渐传来一阵不容忽视的动静，伴随着沉闷的丧钟声。</p>
皇帝驾崩了。</p>
“噗哈哈哈”</p>
我手里拿着一枚印玺，笑得肆意又猖狂，在他惊愕的眼神里翻身上马。</p>
倾心？</p>
朕是皇帝，要什么倾心不倾心。</p>
我高举号令信物，骑马出府。</p>
森然有序的军队占满了整个街道。</p>
仿佛闻到即将弥漫开来的血腥气味，血液都沸腾起来，我朗声道：</p>
“信物在此，听我号令，太子谋逆，罪不容诛，随我进宫，铲除逆党！”</p>
“铲除逆党！”</p>
整齐有序的吼声震破云霄。</p>
15</p>
血战持续了一整个晚上，直到天色微凉，我站在染红了的大殿上剑指太子。</p>
“皇兄，还不认罪吗？”</p>
太子温和不再，满脸怨毒：“你是谁！你不是云和！”</p>
“我怎么不是云和呢？”</p>
我缓缓靠近他。</p>
“我还清楚地记得你们是如何毒杀了我的母后，如何杖杀了目击的宫人，好让你那个蛇蝎母亲上位。”</p>
我轻易卡住他的脖子，手臂因为大仇得报忍不住战栗，看着他涨到赤红的脸。</p>
我怎么不是云和呢？</p>
我都想起来了。</p>
躲在柜子里看到母后被害的无措，极尽卑微换不到一丝温情的伤心，被他人侮辱嘲笑的羞耻，马车拖行皮开肉绽的切肤之痛.......</p>
我都想起来了。</p>
暴虐女帝才是我看的话本。</p>
上辈子死得窝囊，化身为鬼跟了他们半个月才消散。</p>
重来这一次，自然要宰了他们所有人。</p>
当时诊断出香有问题的太医，墨南风拼命带出来太子与不少官员谋逆的往来书信，足以把太子罪名坐得死死的。</p>
我坐在朝堂这万人之上的位置，看着男人们俯首称臣勾了勾嘴角。</p>
说我一介女流，怎能当皇帝？</p>
那不难办。</p>
杀了便是。</p>
我偏要做这开国女帝。</p>
番外</p>
我懒洋洋支着下巴，旁边新晋的男宠脖子上带着喉结丝带，轻轻给我垂着腿。</p>
“陛下，听说从南疆进了好多好玩的，还有一只白滚滚的食铁兽！”</p>
秋叶性格依旧跳脱，天天叽叽喳喳的，倒也解闷。</p>
我无奈一笑，“到时候去看看。”</p>
话音落，侍卫把两个人绑到了马车后面。</p>
苏窈疯疯癫癫，看了我就像是见了鬼。</p>
“我错了，我错了，我不想死，我不想死......”</p>
墨南风衣衫破烂，倒始终都是一副冷静的模样，漆黑的眸子直盯着我。</p>
“临死前，满足你一个愿望。”</p>
毕竟也算是有功。</p>
他声音滞涩。</p>
“请您回答我一个问题。”</p>
“您这一世，是否对我有过一丝动心.......”</p>
“噗哈哈哈哈哈.......”</p>
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。</p>
原来我当年如此可笑吗？</p>
看来他也都想起来了，可不想着换个好点的死法，还在纠结什么爱不爱的。</p>
真是笑死个人了。</p>
我擦了擦眼泪。</p>
吐字清晰。</p>
“从未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