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一 章
第一章</p>
学校的作家讲座。</p>
学生提问：「是什么促使您坚持写作呢？」</p>
「前女友，她说我学习不好，甩了我。」</p>
作家说完，看向了坐在角落里的我。</p>
「......」</p>
淦！</p>
这不是当年的校霸吗？</p>
1</p>
「杨老师，你最喜欢的那个作家出席咱们学校的文学专家讲座了，你快点过来，我给你占了位置！」</p>
我最喜欢的作家？</p>
我连忙挂断电话：「噌」的一下下床，随便收拾了几下就直奔学校而去。</p>
等我赶到我们学校最大的会议室时，乌泱泱的一片已经坐满了人，嚯，不愧是我最喜欢的作家，人气这么高。</p>
刚才给我打电话的陈老师朝我挥挥手：「杨老师，这里这里。」</p>
虽然是最角落的位置，但我已经很感激了，我手里拿着我最喜欢的那本书，一会准备让余老师给我签个名。</p>
结果陈老师看到我怀里的书疑惑地问我：「你干嘛拿这本书？」</p>
我晃了晃手里的书：「因为我最喜欢这本啊，一会我一定要冲上去让余老师给我签个名。」</p>
「余老师？啊？」陈老师一副黑人问号脸。</p>
我也「啊？」了一下，怎么了吗？</p>
为什么她反应这么奇怪？</p>
下一秒，我就知道答案了，因为......</p>
「下面请大家欢迎秦聿至先生。」</p>
一阵热烈的掌声中，我的椅子好像生了好几根钉子，还是钉子尖朝上的那种。</p>
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？</p>
跑！</p>
我站了起来，刚要穿过人群往外冲，秦聿至就进来了，我看过去的时候，很好，我们两个的眼神正好在半空中相遇。</p>
这就叫枪打出头鸟吧，谁让我偏偏这个时候站起来了呢，那简直就是鹤立鸡群。</p>
陈老师一把拉下我：「快坐好，马上就开始了，你憋一会儿。」</p>
「......」</p>
怎么你以为我要上厕所吗？</p>
「陈老师，你为什么说他是我最喜欢的作家啊？」</p>
陈老师给了我一个有理有据的回答：「不是吗？我看你的桌子上一直放着他的书啊。」</p>
好吧，这还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。</p>
既来之则安之，我只能安心听讲座。</p>
秦聿至在台上侃侃而谈，这才几年过去，他竟然变得这么沉稳了，一开口也不再是「你特么找死」，或者「给老子点烟」了，而是谈论起了文学和写作。</p>
讲座的最后到了学生们的提问环节。</p>
有学生站起来提问：「秦老师，写作是一件非常孤独的事情，我想问您的是，是什么促使您坚持写作的呢？只是出于对文学的热爱吗？」</p>
这个同学是我们班的，提的问题很有水准，我满意地点了点头，然后看向台上的秦聿至。</p>
只见秦聿至淡淡一笑：「不是，是我前女友，她说我学习不好，甩了我。」</p>
「......」</p>
我的学生又问：「所以您是想向前女友证明，她当时眼瞎吗？」</p>
「......」</p>
秦聿至又是淡淡一笑：「还是不说了，毕竟......她此刻就在现场。」</p>
话落，秦聿至看向了坐在角落里的我。</p>
「......」</p>
好，很好。</p>
我的学生真孝顺，我的前任真......狗。</p>
2</p>
因为秦聿至那一眼，所有人都看向我这边的方向，这个时候我不能出现一点慌乱的表情，否则就不打自招了。</p>
陈老师凑过来小声问我：「杨老师，秦聿至刚才看的好像是你耶，他说的就是你吧？」</p>
我摇摇头：「怎么可能？」</p>
讲座结束，我一个箭步冲上去，然而......</p>
「杨老师，这里！」副校长兴高采烈地朝我招手。</p>
「......」</p>
我看到秦聿至和副校长在一起，在众人的视线里，硬着头皮过去。</p>
笑话，不过去我不就心虚了吗？</p>
我梗着脖子走到副校长身边，脸上挂着我认为一定很得体的笑容：「副校长，秦老师，你好。」</p>
秦聿至看着我，眼神无波无澜，一点都不像在看前女友，好像刚才在台上内涵我的人不是他一样。</p>
他朝我伸出手：「你好，杨老师。」</p>
我气运丹田，然后又将所有的力气都运到了右手上，一把抓上去，狠狠攥住秦聿至的狗爪子。</p>
狗男人，让你内涵我！</p>
刚才我周围还有人在讨论当初甩了秦聿至的是谁，说秦聿至长得那么帅，甩了他不是瞎眼就是渣女！</p>
你才瞎眼，你才渣呢！</p>
秦聿至在我如此用力下依旧不动声色，那张帅到邪肆的妖孽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。</p>
他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，呵呵，当初开口即骂抬手就打的校霸现在倒是人模人样的，为什么斯文败类都爱戴眼镜啊？</p>
我松开了秦聿至的爪子，心情爽多了。</p>
副校长十分热情地把我介绍给秦聿至：「秦老师你不知道，我们杨老师可喜欢你了，桌子上一直放着你的大作呢！」</p>
「！！」</p>
不是酱紫的呀！</p>
我之所以会买秦聿至的书，纯粹是好奇当初那样的人摇身一变成为大作家，这么大的转变对我来说太不可思议了，我想看他写得怎么样。</p>
那书都买了，我总不能丢了吧，就一直放在那。</p>
我才不会承认秦聿至写得还不错呢。</p>
秦聿至眉梢轻挑，浅浅地惊讶了一下：「是吗？没想到杨老师这么喜欢我......的书。」</p>
「......」</p>
你说话大喘气呀？</p>
当着副校长的面，我只能点头：「是呀是呀，我很喜欢秦老师......的书。」</p>
切，不就是大喘气吗，谁不会啊？</p>
副校长突然拿出我怀里的书，递给秦聿至：「秦老师，你给签个名吧，杨老师......」</p>
副校长的话没说完，看着书皮上「活着」这两个字，陷入了沉思......也有可能是陷入了尴尬。</p>
3</p>
这不重要！</p>
我拿回我的宝贝，弯着眼睛露出假笑：「抱歉，走得匆忙，拿错了。」</p>
秦聿至微微侧头看向门口，一个男人走了进来，手里还拿着秦聿至的大作。</p>
他接过来递给我：「这是初版，我签了名字的，杨老师，希望你继续喜欢我......的书。」</p>
「谢谢。」我大大方方接过来，反正不要白不要，初版啊，说不定能升值呢。</p>
副校长继续拉着我和秦聿至又聊了一会，然后邀请我一起送秦聿至出去。</p>
我真是不明白，来我们学校的名人并不少，之前也没见副校长这么热情，还拉着我来充当粉丝捧高秦聿至，干嘛呀这是？</p>
秦聿至都上车离开了，副校长还站在原地摆手。</p>
我微微往副校长身边靠了靠：「校长，你是秦聿至的超级粉丝啊？」</p>
副校长还在冲着秦聿至离开的方向笑呢：「不是啊。」</p>
这我就不明白了。</p>
「那你这是......」</p>
副校长这才看向我：「啊，我女儿喜欢他，但她今天出差去了，来不了。」</p>
我还是不明白：「所以呢？」</p>
副校长一脸深沉的表情：「小杨啊，帮帮忙好嘛，秦聿至要是成了我的女婿，我记你一功。」</p>
「......」</p>
合着你拉我一起给秦聿至捧臭脚，就是想给秦聿至留下一个好印象，好招他做女婿？</p>
不得不说，副校长还真是一位好父亲。</p>
「副校长，那你怎么确定他现在没有女朋友呢？」</p>
副校长十分肯定的语气：「没有，我都打听过了。」</p>
是吗？</p>
秦聿至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吗？</p>
我又看向秦聿至离开的方向。</p>
耳边突然响起了副校长的叹息声：「也不知道当初甩了秦聿至的是谁？就因为学习不好就把人家给甩了？还在现场？你说这人能是谁呢？」</p>
我摸着下巴随声附和：「对啊，这人能是谁呢？」</p>
那还能是谁？</p>
当然是我了呗。</p>
4</p>
至于我和秦聿至的渊源，那还得从高中说起。</p>
那个时候我是我们学校的大学霸，回回考试年纪排名第一。</p>
秦聿至也是「霸」，是校霸。</p>
打遍了京城无敌手不说，还抽烟喝酒打架泡妞样样都沾，我当时知道秦聿至要转来我们学校是非常嫌弃的，觉得他的人品都配不上他这个名字。</p>
而且他还是转学生，据说是整个市里的学校他都转遍了，最后到了我们学校，我们班级。</p>
我自小就喜欢文学，再加上我聪明，认字早，这么多年我读过的书，都能开一个小图书馆了。</p>
所以我一听到秦聿至的名字就知道是来自一篇叫《东山》的诗经，其中一句叫「我征聿至」。</p>
而我叫杨紫陌，来自欧阳修的《浪淘沙》，全班就我们两个名字一个来自宋词，一个来自诗经，他们都说我们两个听名字就很配，绯闻就这么传了起来。</p>
和校霸传绯闻对我这种「清高」的学霸来说是非常耻辱的，所以我看秦聿至就更加不顺眼了，以至于他转学来了半个月了，我都没和他说过话。</p>
但我俩的绯闻却没有因此消散，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，竟然说秦聿至现在没有对象是......为了我守身如玉？</p>
脑残言论。</p>
不过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，我一个大学霸，我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学习，我才不会在乎他们说什么呢。</p>
但就是有人把这些谣言放在心上了，学校的校花陈露，她和她几个小跟班把我堵在放学回家的路上，一脸嚣张和鄙夷地看着我。</p>
「杨紫陌，你和秦聿至是真的？」</p>
我懒得搭理她们，绕开她们往前走。</p>
陈露追上来拍我的肩膀：「喂，我问你话呢！」</p>
我转身拂开她的手，脸上嫌弃的表情都快溢出来了：「他们瞎传的你都信？我和那个秦聿至一点关系都没有。」</p>
陈露还是不相信：「真的？」</p>
我不屑和她们讨论这些，转身往前走，身后传来她们嘲笑的声音。</p>
「杨紫陌你装什么啊？能和秦聿至传绯闻，这是你的福气！」</p>
5</p>
我脑海里突然就冒出《甄嬛传》里拽妃的那句话，转身怼了回去：「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？」</p>
对方一阵沉默，紧接着陈露的跟班哈哈大笑了出来，但被陈露给吼了回去。</p>
陈露走到我面前：「杨紫陌，你最好说的是真的，我告诉你，秦聿至是我的。」</p>
「......」</p>
她们在该学习的年龄总想着处对象那是她们自己的事情，与我无关。</p>
我只是讨厌她们说的好像和秦聿至传绯闻真的是我的荣幸一样。</p>
我还真不稀罕。</p>
我转身准备走人，陈露又拍了一下我的肩膀，不让我走，我没了耐心，警告她：「你别再碰我了。」</p>
陈露嗤笑：「我就碰你，你能把我怎样啊？」</p>
「我是不能把你怎样，但学校会把你怎样。」</p>
陈露不说话了，我转身走了，还听到她们在那讽刺我。</p>
「学习好了不起啊？」</p>
呵，不好意思，学习好就是了不起。</p>
......</p>
想到当时我说的那句话，终于明白什么叫「当时觉得有装到，现在回想起来很丢脸」了。</p>
我那时候的性格确实还......挺让人讨厌的，秦聿至也这么说过。</p>
这都是和我的成长环境有关。</p>
我从小长在大院，爸妈都是军人，对我特别严厉，我也被寄予厚望，所以我什么都要做到最好，这也是我爸妈叮嘱我的。</p>
下课之后我回到家，一开门就看到我妈从厨房出来，身上系着围裙。</p>
我妈不经常下厨，家里的三餐都是阿姨负责的，但我妈做的一手好炸鱼，是我最喜欢吃的。</p>
我已经好久都没吃到了，每次想吃我也不会跟我妈撒娇让她给我做。</p>
我长这么大，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「别人家的孩子」，我突然发现，我好像从没为自己活过，一直按部就班地走长辈们给我安排好的路，就连在大学任教也是我爸妈安排的，至于我自己想干什么，他们没问，我自己也没说。</p>
我想到《知否》里面祖母说明兰小小年纪就心同槁木，我想我也是这样的。</p>
想来我至今做过唯一疯狂的事情，就是跟秦聿至谈恋爱了吧......</p>
「你回来了，正好有事和你说。」我妈摘下围裙，一开口就是强势的语气：「这个周六你别安排什么事了，和我出去一趟，给你安排了个相亲，你去看看。」</p>
我只是点点头，就回房间了。</p>
是啊，我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......我爸妈是这么认为的。</p>
可是......</p>
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，四下安静，我竟然又想到了秦聿至。</p>
6</p>
我和秦聿至说的第一句话是「让开」。</p>
就是在陈露堵我的第二天，中午吃完饭我要回教室上自习，在食堂门口被秦聿至给堵住了。</p>
我往左他就往左，我往右他就往右，我一气之下就说出了那两个字，虽然声音不大，但是气势十足。</p>
可秦聿至却只是轻笑了一声：「好学生，有点事和你说，你是跟我走呢，还是就在这说？」</p>
我怎么可能和他走，我那么讨厌他，避之不及呢。</p>
秦聿至看出了我的心思，冲我挑了挑眉，一笑的时候跟个小痞子似的：「那咱们就在这杠着，反正我不怕被人看，就是不知道你这个好学生被人看到和我在一起，会不会觉得丢人。」</p>
周围确实有很多学生在看着，没办法，我只能跟秦聿至走了。</p>
他的跟班把那些看热闹的人都给遣散了。</p>
「看什么看？都起开！」</p>
我是憋着一肚子的气和秦聿至来到了学校大看台后面，那还有偷偷在约会的学生，看到秦聿至就都走了。</p>
我在心里暗暗骂他跟个鬼见愁似的，耳边就响起了打火机的声音，再一看，秦聿至已经点了一根烟，抽上了。</p>
「......」</p>
我对他的厌恶更深重了。</p>
秦聿至吞云吐雾之间看向我，嘴角一直勾着一抹痞痞的弧度，还恶劣地朝我吐了一口烟，呛得我直接咳嗽了出来。</p>
秦聿至低笑：「闻一下就不行了，我现在要是亲你，你还不得晕过去？」</p>
「你......」我脸颊瞬间涌上燥热，气得我都快要哭了，在心里骂他**。</p>
秦聿至又吐出一口烟：「他们都说咱俩处对象，这事儿你知道吧？」</p>
「那是他们瞎说！我都不认识你！」</p>
在此之前我一直都没和秦聿至说过话，确实不认识。</p>
秦聿至几口抽完一根烟，将烟头丢到地上用脚尖碾灭，然后抬头看我，他眉宇之间似乎缭绕着痞气和邪气，看着吓人，我不由往后退了一步。</p>
秦聿至冷笑：「不认识我？你和人说我就是个不入流的小混混，不配做你同学的时候，我看你很了解我啊，没错，我就是个不入流的小混混，不配跟你这样的好学生处、对、象。」</p>
我懵了，我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？</p>
秦聿至突然朝我走了过来：「可老子偏偏不信邪，就要泡你，让你看看我到底配不配。」</p>
「......」</p>
7</p>
我由发懵转为惊吓，硬逼着自己不准哭出来，但磕磕绊绊的声音还是出卖了我。</p>
「你......我......我什么时候说过那些话了？」</p>
秦聿至神色一顿，仔细盯着我的脸。</p>
我深呼吸，让自己看上去像我妈一样强势：「我没说过那些话，我从不和他们谈论你。」</p>
秦聿至沉默了一会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，笑着点点头：「行，那可能是我弄错了，我向好学生道歉。」</p>
我白了他一眼，准备走人。</p>
身后再次响起秦聿至的声音：「好学生，可我真的要泡你。」</p>
「你敢！」我猛地转回身狠狠瞪着他：「你信不信我......我告诉老师！」</p>
秦聿至朗声大笑了出来，像是在笑我傻。</p>
我知道我刚才那句话确实挺傻的，又不是小学生了，告什么老师？</p>
「总之，你以后不许和我说话，也......也不许看我！」</p>
......</p>
秦聿至说要泡我我担心了好几天，但在学校他确实没和我说话，也没看我，学校里我俩的绯闻甚至都散了。</p>
可我发现学校外的地方，我竟然哪都能看到他。</p>
放学的时候他就一直和他的兄弟跟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，他们说说笑笑倒是没打扰到我走路，可我就是觉得他们在跟踪我。</p>
还有周末的时候我去图书馆，也能看到秦聿至，我在那学习看书，他就在那拿着手机打游戏，就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，也不和我说话。</p>
这个人真怪。</p>
直到某天，我去补课班，竟然没遇到秦聿至。</p>
我虽然奇怪，但也松了一口气，却没想到，我遇到了几个小混混。</p>
他们一个个打扮得跟杀马特似的，染着各种各样颜色的头发，直奔我来。</p>
我直觉不妙，转身就走。</p>
那些人果然是冲着我来的，追上来抓住我的胳膊不让我走。</p>
「你们别碰我......」</p>
我还没说完呢，就挨了一个耳光，我嘴角都流血了，疼得我说不出来话，被他们拽着我的头发拖走了。</p>
我大喊大叫都没有人来，就在我以为我这辈子要完了的时候，我听到了一声暴躁的怒骂。</p>
秦聿至气喘吁吁地跑过来，三两下就解决了那些人，弯身朝我伸出手。</p>
我犹豫着要不要伸手的时候，眼睁睁看到躺在地上的一个小混混迅速爬起来，随手抄起一块板砖砸到了秦聿至的后脑勺上。</p>
秦聿至神色一滞，然后就倒在了我的身上......</p>
8</p>
这时。</p>
「你们干什么！」一个大爷出来，指着那几个小混混：「我报警了！」</p>
学校的作家讲座。</p>
学生提问：「是什么促使您坚持写作呢？」</p>
「前女友，她说我学习不好，甩了我。」</p>
作家说完，看向了坐在角落里的我。</p>
「......」</p>
淦！</p>
这不是当年的校霸吗？</p>
1</p>
「杨老师，你最喜欢的那个作家出席咱们学校的文学专家讲座了，你快点过来，我给你占了位置！」</p>
我最喜欢的作家？</p>
我连忙挂断电话：「噌」的一下下床，随便收拾了几下就直奔学校而去。</p>
等我赶到我们学校最大的会议室时，乌泱泱的一片已经坐满了人，嚯，不愧是我最喜欢的作家，人气这么高。</p>
刚才给我打电话的陈老师朝我挥挥手：「杨老师，这里这里。」</p>
虽然是最角落的位置，但我已经很感激了，我手里拿着我最喜欢的那本书，一会准备让余老师给我签个名。</p>
结果陈老师看到我怀里的书疑惑地问我：「你干嘛拿这本书？」</p>
我晃了晃手里的书：「因为我最喜欢这本啊，一会我一定要冲上去让余老师给我签个名。」</p>
「余老师？啊？」陈老师一副黑人问号脸。</p>
我也「啊？」了一下，怎么了吗？</p>
为什么她反应这么奇怪？</p>
下一秒，我就知道答案了，因为......</p>
「下面请大家欢迎秦聿至先生。」</p>
一阵热烈的掌声中，我的椅子好像生了好几根钉子，还是钉子尖朝上的那种。</p>
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？</p>
跑！</p>
我站了起来，刚要穿过人群往外冲，秦聿至就进来了，我看过去的时候，很好，我们两个的眼神正好在半空中相遇。</p>
这就叫枪打出头鸟吧，谁让我偏偏这个时候站起来了呢，那简直就是鹤立鸡群。</p>
陈老师一把拉下我：「快坐好，马上就开始了，你憋一会儿。」</p>
「......」</p>
怎么你以为我要上厕所吗？</p>
「陈老师，你为什么说他是我最喜欢的作家啊？」</p>
陈老师给了我一个有理有据的回答：「不是吗？我看你的桌子上一直放着他的书啊。」</p>
好吧，这还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。</p>
既来之则安之，我只能安心听讲座。</p>
秦聿至在台上侃侃而谈，这才几年过去，他竟然变得这么沉稳了，一开口也不再是「你特么找死」，或者「给老子点烟」了，而是谈论起了文学和写作。</p>
讲座的最后到了学生们的提问环节。</p>
有学生站起来提问：「秦老师，写作是一件非常孤独的事情，我想问您的是，是什么促使您坚持写作的呢？只是出于对文学的热爱吗？」</p>
这个同学是我们班的，提的问题很有水准，我满意地点了点头，然后看向台上的秦聿至。</p>
只见秦聿至淡淡一笑：「不是，是我前女友，她说我学习不好，甩了我。」</p>
「......」</p>
我的学生又问：「所以您是想向前女友证明，她当时眼瞎吗？」</p>
「......」</p>
秦聿至又是淡淡一笑：「还是不说了，毕竟......她此刻就在现场。」</p>
话落，秦聿至看向了坐在角落里的我。</p>
「......」</p>
好，很好。</p>
我的学生真孝顺，我的前任真......狗。</p>
2</p>
因为秦聿至那一眼，所有人都看向我这边的方向，这个时候我不能出现一点慌乱的表情，否则就不打自招了。</p>
陈老师凑过来小声问我：「杨老师，秦聿至刚才看的好像是你耶，他说的就是你吧？」</p>
我摇摇头：「怎么可能？」</p>
讲座结束，我一个箭步冲上去，然而......</p>
「杨老师，这里！」副校长兴高采烈地朝我招手。</p>
「......」</p>
我看到秦聿至和副校长在一起，在众人的视线里，硬着头皮过去。</p>
笑话，不过去我不就心虚了吗？</p>
我梗着脖子走到副校长身边，脸上挂着我认为一定很得体的笑容：「副校长，秦老师，你好。」</p>
秦聿至看着我，眼神无波无澜，一点都不像在看前女友，好像刚才在台上内涵我的人不是他一样。</p>
他朝我伸出手：「你好，杨老师。」</p>
我气运丹田，然后又将所有的力气都运到了右手上，一把抓上去，狠狠攥住秦聿至的狗爪子。</p>
狗男人，让你内涵我！</p>
刚才我周围还有人在讨论当初甩了秦聿至的是谁，说秦聿至长得那么帅，甩了他不是瞎眼就是渣女！</p>
你才瞎眼，你才渣呢！</p>
秦聿至在我如此用力下依旧不动声色，那张帅到邪肆的妖孽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。</p>
他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，呵呵，当初开口即骂抬手就打的校霸现在倒是人模人样的，为什么斯文败类都爱戴眼镜啊？</p>
我松开了秦聿至的爪子，心情爽多了。</p>
副校长十分热情地把我介绍给秦聿至：「秦老师你不知道，我们杨老师可喜欢你了，桌子上一直放着你的大作呢！」</p>
「！！」</p>
不是酱紫的呀！</p>
我之所以会买秦聿至的书，纯粹是好奇当初那样的人摇身一变成为大作家，这么大的转变对我来说太不可思议了，我想看他写得怎么样。</p>
那书都买了，我总不能丢了吧，就一直放在那。</p>
我才不会承认秦聿至写得还不错呢。</p>
秦聿至眉梢轻挑，浅浅地惊讶了一下：「是吗？没想到杨老师这么喜欢我......的书。」</p>
「......」</p>
你说话大喘气呀？</p>
当着副校长的面，我只能点头：「是呀是呀，我很喜欢秦老师......的书。」</p>
切，不就是大喘气吗，谁不会啊？</p>
副校长突然拿出我怀里的书，递给秦聿至：「秦老师，你给签个名吧，杨老师......」</p>
副校长的话没说完，看着书皮上「活着」这两个字，陷入了沉思......也有可能是陷入了尴尬。</p>
3</p>
这不重要！</p>
我拿回我的宝贝，弯着眼睛露出假笑：「抱歉，走得匆忙，拿错了。」</p>
秦聿至微微侧头看向门口，一个男人走了进来，手里还拿着秦聿至的大作。</p>
他接过来递给我：「这是初版，我签了名字的，杨老师，希望你继续喜欢我......的书。」</p>
「谢谢。」我大大方方接过来，反正不要白不要，初版啊，说不定能升值呢。</p>
副校长继续拉着我和秦聿至又聊了一会，然后邀请我一起送秦聿至出去。</p>
我真是不明白，来我们学校的名人并不少，之前也没见副校长这么热情，还拉着我来充当粉丝捧高秦聿至，干嘛呀这是？</p>
秦聿至都上车离开了，副校长还站在原地摆手。</p>
我微微往副校长身边靠了靠：「校长，你是秦聿至的超级粉丝啊？」</p>
副校长还在冲着秦聿至离开的方向笑呢：「不是啊。」</p>
这我就不明白了。</p>
「那你这是......」</p>
副校长这才看向我：「啊，我女儿喜欢他，但她今天出差去了，来不了。」</p>
我还是不明白：「所以呢？」</p>
副校长一脸深沉的表情：「小杨啊，帮帮忙好嘛，秦聿至要是成了我的女婿，我记你一功。」</p>
「......」</p>
合着你拉我一起给秦聿至捧臭脚，就是想给秦聿至留下一个好印象，好招他做女婿？</p>
不得不说，副校长还真是一位好父亲。</p>
「副校长，那你怎么确定他现在没有女朋友呢？」</p>
副校长十分肯定的语气：「没有，我都打听过了。」</p>
是吗？</p>
秦聿至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吗？</p>
我又看向秦聿至离开的方向。</p>
耳边突然响起了副校长的叹息声：「也不知道当初甩了秦聿至的是谁？就因为学习不好就把人家给甩了？还在现场？你说这人能是谁呢？」</p>
我摸着下巴随声附和：「对啊，这人能是谁呢？」</p>
那还能是谁？</p>
当然是我了呗。</p>
4</p>
至于我和秦聿至的渊源，那还得从高中说起。</p>
那个时候我是我们学校的大学霸，回回考试年纪排名第一。</p>
秦聿至也是「霸」，是校霸。</p>
打遍了京城无敌手不说，还抽烟喝酒打架泡妞样样都沾，我当时知道秦聿至要转来我们学校是非常嫌弃的，觉得他的人品都配不上他这个名字。</p>
而且他还是转学生，据说是整个市里的学校他都转遍了，最后到了我们学校，我们班级。</p>
我自小就喜欢文学，再加上我聪明，认字早，这么多年我读过的书，都能开一个小图书馆了。</p>
所以我一听到秦聿至的名字就知道是来自一篇叫《东山》的诗经，其中一句叫「我征聿至」。</p>
而我叫杨紫陌，来自欧阳修的《浪淘沙》，全班就我们两个名字一个来自宋词，一个来自诗经，他们都说我们两个听名字就很配，绯闻就这么传了起来。</p>
和校霸传绯闻对我这种「清高」的学霸来说是非常耻辱的，所以我看秦聿至就更加不顺眼了，以至于他转学来了半个月了，我都没和他说过话。</p>
但我俩的绯闻却没有因此消散，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，竟然说秦聿至现在没有对象是......为了我守身如玉？</p>
脑残言论。</p>
不过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，我一个大学霸，我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学习，我才不会在乎他们说什么呢。</p>
但就是有人把这些谣言放在心上了，学校的校花陈露，她和她几个小跟班把我堵在放学回家的路上，一脸嚣张和鄙夷地看着我。</p>
「杨紫陌，你和秦聿至是真的？」</p>
我懒得搭理她们，绕开她们往前走。</p>
陈露追上来拍我的肩膀：「喂，我问你话呢！」</p>
我转身拂开她的手，脸上嫌弃的表情都快溢出来了：「他们瞎传的你都信？我和那个秦聿至一点关系都没有。」</p>
陈露还是不相信：「真的？」</p>
我不屑和她们讨论这些，转身往前走，身后传来她们嘲笑的声音。</p>
「杨紫陌你装什么啊？能和秦聿至传绯闻，这是你的福气！」</p>
5</p>
我脑海里突然就冒出《甄嬛传》里拽妃的那句话，转身怼了回去：「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？」</p>
对方一阵沉默，紧接着陈露的跟班哈哈大笑了出来，但被陈露给吼了回去。</p>
陈露走到我面前：「杨紫陌，你最好说的是真的，我告诉你，秦聿至是我的。」</p>
「......」</p>
她们在该学习的年龄总想着处对象那是她们自己的事情，与我无关。</p>
我只是讨厌她们说的好像和秦聿至传绯闻真的是我的荣幸一样。</p>
我还真不稀罕。</p>
我转身准备走人，陈露又拍了一下我的肩膀，不让我走，我没了耐心，警告她：「你别再碰我了。」</p>
陈露嗤笑：「我就碰你，你能把我怎样啊？」</p>
「我是不能把你怎样，但学校会把你怎样。」</p>
陈露不说话了，我转身走了，还听到她们在那讽刺我。</p>
「学习好了不起啊？」</p>
呵，不好意思，学习好就是了不起。</p>
......</p>
想到当时我说的那句话，终于明白什么叫「当时觉得有装到，现在回想起来很丢脸」了。</p>
我那时候的性格确实还......挺让人讨厌的，秦聿至也这么说过。</p>
这都是和我的成长环境有关。</p>
我从小长在大院，爸妈都是军人，对我特别严厉，我也被寄予厚望，所以我什么都要做到最好，这也是我爸妈叮嘱我的。</p>
下课之后我回到家，一开门就看到我妈从厨房出来，身上系着围裙。</p>
我妈不经常下厨，家里的三餐都是阿姨负责的，但我妈做的一手好炸鱼，是我最喜欢吃的。</p>
我已经好久都没吃到了，每次想吃我也不会跟我妈撒娇让她给我做。</p>
我长这么大，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「别人家的孩子」，我突然发现，我好像从没为自己活过，一直按部就班地走长辈们给我安排好的路，就连在大学任教也是我爸妈安排的，至于我自己想干什么，他们没问，我自己也没说。</p>
我想到《知否》里面祖母说明兰小小年纪就心同槁木，我想我也是这样的。</p>
想来我至今做过唯一疯狂的事情，就是跟秦聿至谈恋爱了吧......</p>
「你回来了，正好有事和你说。」我妈摘下围裙，一开口就是强势的语气：「这个周六你别安排什么事了，和我出去一趟，给你安排了个相亲，你去看看。」</p>
我只是点点头，就回房间了。</p>
是啊，我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......我爸妈是这么认为的。</p>
可是......</p>
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，四下安静，我竟然又想到了秦聿至。</p>
6</p>
我和秦聿至说的第一句话是「让开」。</p>
就是在陈露堵我的第二天，中午吃完饭我要回教室上自习，在食堂门口被秦聿至给堵住了。</p>
我往左他就往左，我往右他就往右，我一气之下就说出了那两个字，虽然声音不大，但是气势十足。</p>
可秦聿至却只是轻笑了一声：「好学生，有点事和你说，你是跟我走呢，还是就在这说？」</p>
我怎么可能和他走，我那么讨厌他，避之不及呢。</p>
秦聿至看出了我的心思，冲我挑了挑眉，一笑的时候跟个小痞子似的：「那咱们就在这杠着，反正我不怕被人看，就是不知道你这个好学生被人看到和我在一起，会不会觉得丢人。」</p>
周围确实有很多学生在看着，没办法，我只能跟秦聿至走了。</p>
他的跟班把那些看热闹的人都给遣散了。</p>
「看什么看？都起开！」</p>
我是憋着一肚子的气和秦聿至来到了学校大看台后面，那还有偷偷在约会的学生，看到秦聿至就都走了。</p>
我在心里暗暗骂他跟个鬼见愁似的，耳边就响起了打火机的声音，再一看，秦聿至已经点了一根烟，抽上了。</p>
「......」</p>
我对他的厌恶更深重了。</p>
秦聿至吞云吐雾之间看向我，嘴角一直勾着一抹痞痞的弧度，还恶劣地朝我吐了一口烟，呛得我直接咳嗽了出来。</p>
秦聿至低笑：「闻一下就不行了，我现在要是亲你，你还不得晕过去？」</p>
「你......」我脸颊瞬间涌上燥热，气得我都快要哭了，在心里骂他**。</p>
秦聿至又吐出一口烟：「他们都说咱俩处对象，这事儿你知道吧？」</p>
「那是他们瞎说！我都不认识你！」</p>
在此之前我一直都没和秦聿至说过话，确实不认识。</p>
秦聿至几口抽完一根烟，将烟头丢到地上用脚尖碾灭，然后抬头看我，他眉宇之间似乎缭绕着痞气和邪气，看着吓人，我不由往后退了一步。</p>
秦聿至冷笑：「不认识我？你和人说我就是个不入流的小混混，不配做你同学的时候，我看你很了解我啊，没错，我就是个不入流的小混混，不配跟你这样的好学生处、对、象。」</p>
我懵了，我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？</p>
秦聿至突然朝我走了过来：「可老子偏偏不信邪，就要泡你，让你看看我到底配不配。」</p>
「......」</p>
7</p>
我由发懵转为惊吓，硬逼着自己不准哭出来，但磕磕绊绊的声音还是出卖了我。</p>
「你......我......我什么时候说过那些话了？」</p>
秦聿至神色一顿，仔细盯着我的脸。</p>
我深呼吸，让自己看上去像我妈一样强势：「我没说过那些话，我从不和他们谈论你。」</p>
秦聿至沉默了一会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，笑着点点头：「行，那可能是我弄错了，我向好学生道歉。」</p>
我白了他一眼，准备走人。</p>
身后再次响起秦聿至的声音：「好学生，可我真的要泡你。」</p>
「你敢！」我猛地转回身狠狠瞪着他：「你信不信我......我告诉老师！」</p>
秦聿至朗声大笑了出来，像是在笑我傻。</p>
我知道我刚才那句话确实挺傻的，又不是小学生了，告什么老师？</p>
「总之，你以后不许和我说话，也......也不许看我！」</p>
......</p>
秦聿至说要泡我我担心了好几天，但在学校他确实没和我说话，也没看我，学校里我俩的绯闻甚至都散了。</p>
可我发现学校外的地方，我竟然哪都能看到他。</p>
放学的时候他就一直和他的兄弟跟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，他们说说笑笑倒是没打扰到我走路，可我就是觉得他们在跟踪我。</p>
还有周末的时候我去图书馆，也能看到秦聿至，我在那学习看书，他就在那拿着手机打游戏，就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，也不和我说话。</p>
这个人真怪。</p>
直到某天，我去补课班，竟然没遇到秦聿至。</p>
我虽然奇怪，但也松了一口气，却没想到，我遇到了几个小混混。</p>
他们一个个打扮得跟杀马特似的，染着各种各样颜色的头发，直奔我来。</p>
我直觉不妙，转身就走。</p>
那些人果然是冲着我来的，追上来抓住我的胳膊不让我走。</p>
「你们别碰我......」</p>
我还没说完呢，就挨了一个耳光，我嘴角都流血了，疼得我说不出来话，被他们拽着我的头发拖走了。</p>
我大喊大叫都没有人来，就在我以为我这辈子要完了的时候，我听到了一声暴躁的怒骂。</p>
秦聿至气喘吁吁地跑过来，三两下就解决了那些人，弯身朝我伸出手。</p>
我犹豫着要不要伸手的时候，眼睁睁看到躺在地上的一个小混混迅速爬起来，随手抄起一块板砖砸到了秦聿至的后脑勺上。</p>
秦聿至神色一滞，然后就倒在了我的身上......</p>
8</p>
这时。</p>
「你们干什么！」一个大爷出来，指着那几个小混混：「我报警了！」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