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
“滑雪场，说是要建亚洲最大的滑雪场！咱们这工业区全停了，下溪村弄成了旅游村。别人靠山吃山，咱们靠旅游吃旅游！反正叮叮咣叮叮咣得弄个大半年，也没见弄成个啥！”司机话音一转，又问：“老何老夸你在上海有本事，我们问他是干啥的，他只说你整天跟医院打交道，具体工作也说不上来，你到底是干啥的？”</p>
“卖医疗器械的。”庄洁简明扼要地说。说完怕他不理解，又家常话地补了句：“就是卖内窥镜的。去医院做胃镜的时候只要吃一粒胶囊就行了。”</p>
司机一拍大腿，“哎呀闺女，你卖给我一颗行不行？咱镇里那谁检查过，听说小几千呢！”</p>
庄洁朗声大笑，随后给他报了几家医院，说如果去体检报她名字就行了。说不上省钱，但绝不会让他花冤枉钱。说完指着一个路口准备下车。</p>
“闺女，这离你家还有段距离，我能直接……”</p>
“不用，我想给我妈惊喜。”庄洁笑道。</p>
“行。”司机也很高兴，死活不收她钱。他见庄洁走路与常人无异，心里直叹有钱真好，有钱能花好几万装一条小腿。她妈前一段就在街上说了，说自己闺女花好几万装了条假肢，能跑能跳能爬山。关键钱还是她自己挣的。</p>
庄洁是在十四岁，读初三那年来的南坪镇。她母亲带着她们姐弟后嫁过来的。庄洁生父早年出了车祸，她也是在那场车祸里失去了左小腿。</p>
庄洁的母亲在镇上是出了名的能干，嫁到何家没俩月就在镇上卖起了烧鸡。因为有娘家带来的秘方，小生意经营的相当出色，养活一家子绰绰有余。庄洁考大学那年母亲又怀了孕，生下一个同母异父的妹妹。</p>
她现在有一个读高中的弟弟，一个读六年级的异父妹妹。她后爸也算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，父亲生前和他是拜把子兄弟，父亲去世时母亲正怀着七个月身孕，母亲生下弟弟没俩月，后爸就带着她们娘仨回了南坪镇。</p>
现如今家里在镇上开了两间烧鸡店，母亲负责销售和开发新品，后爸负责屠宰和卤煮。一家子过得还不错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。</p>
此刻的天气很好，正值蓝天白云秋高气爽。比天气更好的是庄洁的心情。临进家门口她缓了步伐，歪着身子往院里瞅，不妨身后一声喊：小洁回来了？”</p>
庄洁回头，后爸何彰跃正从街里拐进来。他确认是庄洁，立刻接过她手里行李，问她回来怎么不提前招呼声，他好去车站接她。</p>
庄洁说没事，打个车十分钟就回来了。何彰跃问她这个进口假肢怎么样，是不是真的跟真腿一模一样？庄洁搂起裤腿给他看，说不影响走路，但多少还是有点不平衡。</p>
何彰跃迎她回屋，放好行李后搓着手看她，“饿了吧，我先去给你下碗面？”</p>
“不用了何叔，我不饿。”庄洁笑笑，随口又问了句：“我妈呢？”</p>
“店里呢。”何彰跃想起什么就要上楼，“我把你屋里的被子晒晒。”</p>
“不用了何叔，太阳快落了，明天再晒吧。”</p>
“那也行。”何彰跃说完就没了话，“那我去喊你妈。”由于身份特殊，他很少和庄洁沟通，主要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沟通。</p>
“不用了，我等会自己去店里。”庄洁看了眼楼梯问：“今儿不是周末，袅袅出去玩了？”</p>
“正上学呢，补国庆节的课。”何彰跃说：“晚上想吃啥就说，我给你们做。”</p>
“软和的吧，感觉胃有点难受。”庄洁笑道。</p>
“外卖吃的了！”何彰跃一脸正色地说：“饮食不规律和经常吃外卖，胃早晚要坏的！晚上给你们熬点养胃的粥。”</p>
庄洁虚虚地应了声，指着他身上带血的罩衣，“正宰鸡呢？”</p>
何彰跃一惊，转身就疾步走，隔壁院里的火上正烧着热水褪鸡毛呢！</p>
庄洁先在家里洗了个澡，傍晚的时候才去烧鸡店。店面在镇中心最好的位置，五六十平方，规模说不上大也算不上小。</p>
门口排着三五个人买烧鸡，庄洁倚在门口看母亲麻利地打包，油袋一裹，外手提袋一装，逼格就上来了。袋子上印着一行醒目的 logo：百年名店，廖根鸡。logo 上方是一朵鲜红的鸡冠头。</p>
廖根基是姥爷的名字。烧鸡秘方是祖上传下来的，但在姥爷手上火了，索性就注册成了“廖根鸡”</p>
寥涛看见门口的庄洁先是吓了一跳，然后就骂了她一句，接着问她回来怎么不吭一声。庄洁如愿地大笑了几声，随后过来帮忙打包，说公司奖励她带薪休假半个月，她想着没事就回来了。</p>
寥涛狐疑地问：“公司为什么单奖励你？”</p>
庄洁理所当然地说：“当然是因为我优秀。”</p>
寥涛笑着拧了她一下，然后给她捞出几只鸡爪，让她坐凳子上吃。一面打包一面不停地望向她，“你们公司也精，除去国庆的七天假，满打满算带薪才休了八天。”</p>
“还是我妈会算帐。”庄洁回着微信应了声。</p>
寥涛心里高兴，顺手就多给顾客包了个炸鸡腿，说是新品让她尝尝。接着又给何彰跃打电话，让他晚上煮点庄洁爱吃的。</p>
庄洁听见收了手机，“刚何叔已经说过了。”</p>
“你怎么不吃鸡爪？这是我才研发的无骨卤鸡爪。”</p>
“快晚上了，我想吃点清淡的。”她没跟寥涛说自己动手术和忌嘴的事。</p>
“也好，清淡的养胃。”寥涛不在意地收起鸡爪。这时门口过来俩人，手里举着两面红旗往门口的墙上挂。挂完跟寥涛招呼了声，寥涛给他们了五十块钱。</p>
庄洁见他们挨个商铺地挂，问道：“挂红旗干什么？”</p>
“今年不是建国七十周年嘛，临街的商铺都要挂。”寥涛出去看了眼，回来笑道：“挂上去还怪好看。”</p>
庄洁望过去，街上霓虹闪烁张灯结彩，横幅写着——喜迎建国七十周年。一家商场门前挂满了横幅，九月三十号正式开业。</p>
“咱们镇厉害呀，竟然有肯德基！”庄洁惊讶。诶，这个“基”好像不对。</p>
“肯德基咋了，你姥爷还是廖根鸡呢！”</p>
庄洁大笑，寥涛让她有点女孩的娇羞样，别整天仰着脸傻笑。那也不是城里的什么肯德基，而是高仿的肯德其。说完去了收银台算帐，准备和庄洁早些回家。</p>
“卖医疗器械的。”庄洁简明扼要地说。说完怕他不理解，又家常话地补了句：“就是卖内窥镜的。去医院做胃镜的时候只要吃一粒胶囊就行了。”</p>
司机一拍大腿，“哎呀闺女，你卖给我一颗行不行？咱镇里那谁检查过，听说小几千呢！”</p>
庄洁朗声大笑，随后给他报了几家医院，说如果去体检报她名字就行了。说不上省钱，但绝不会让他花冤枉钱。说完指着一个路口准备下车。</p>
“闺女，这离你家还有段距离，我能直接……”</p>
“不用，我想给我妈惊喜。”庄洁笑道。</p>
“行。”司机也很高兴，死活不收她钱。他见庄洁走路与常人无异，心里直叹有钱真好，有钱能花好几万装一条小腿。她妈前一段就在街上说了，说自己闺女花好几万装了条假肢，能跑能跳能爬山。关键钱还是她自己挣的。</p>
庄洁是在十四岁，读初三那年来的南坪镇。她母亲带着她们姐弟后嫁过来的。庄洁生父早年出了车祸，她也是在那场车祸里失去了左小腿。</p>
庄洁的母亲在镇上是出了名的能干，嫁到何家没俩月就在镇上卖起了烧鸡。因为有娘家带来的秘方，小生意经营的相当出色，养活一家子绰绰有余。庄洁考大学那年母亲又怀了孕，生下一个同母异父的妹妹。</p>
她现在有一个读高中的弟弟，一个读六年级的异父妹妹。她后爸也算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，父亲生前和他是拜把子兄弟，父亲去世时母亲正怀着七个月身孕，母亲生下弟弟没俩月，后爸就带着她们娘仨回了南坪镇。</p>
现如今家里在镇上开了两间烧鸡店，母亲负责销售和开发新品，后爸负责屠宰和卤煮。一家子过得还不错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。</p>
此刻的天气很好，正值蓝天白云秋高气爽。比天气更好的是庄洁的心情。临进家门口她缓了步伐，歪着身子往院里瞅，不妨身后一声喊：小洁回来了？”</p>
庄洁回头，后爸何彰跃正从街里拐进来。他确认是庄洁，立刻接过她手里行李，问她回来怎么不提前招呼声，他好去车站接她。</p>
庄洁说没事，打个车十分钟就回来了。何彰跃问她这个进口假肢怎么样，是不是真的跟真腿一模一样？庄洁搂起裤腿给他看，说不影响走路，但多少还是有点不平衡。</p>
何彰跃迎她回屋，放好行李后搓着手看她，“饿了吧，我先去给你下碗面？”</p>
“不用了何叔，我不饿。”庄洁笑笑，随口又问了句：“我妈呢？”</p>
“店里呢。”何彰跃想起什么就要上楼，“我把你屋里的被子晒晒。”</p>
“不用了何叔，太阳快落了，明天再晒吧。”</p>
“那也行。”何彰跃说完就没了话，“那我去喊你妈。”由于身份特殊，他很少和庄洁沟通，主要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沟通。</p>
“不用了，我等会自己去店里。”庄洁看了眼楼梯问：“今儿不是周末，袅袅出去玩了？”</p>
“正上学呢，补国庆节的课。”何彰跃说：“晚上想吃啥就说，我给你们做。”</p>
“软和的吧，感觉胃有点难受。”庄洁笑道。</p>
“外卖吃的了！”何彰跃一脸正色地说：“饮食不规律和经常吃外卖，胃早晚要坏的！晚上给你们熬点养胃的粥。”</p>
庄洁虚虚地应了声，指着他身上带血的罩衣，“正宰鸡呢？”</p>
何彰跃一惊，转身就疾步走，隔壁院里的火上正烧着热水褪鸡毛呢！</p>
庄洁先在家里洗了个澡，傍晚的时候才去烧鸡店。店面在镇中心最好的位置，五六十平方，规模说不上大也算不上小。</p>
门口排着三五个人买烧鸡，庄洁倚在门口看母亲麻利地打包，油袋一裹，外手提袋一装，逼格就上来了。袋子上印着一行醒目的 logo：百年名店，廖根鸡。logo 上方是一朵鲜红的鸡冠头。</p>
廖根基是姥爷的名字。烧鸡秘方是祖上传下来的，但在姥爷手上火了，索性就注册成了“廖根鸡”</p>
寥涛看见门口的庄洁先是吓了一跳，然后就骂了她一句，接着问她回来怎么不吭一声。庄洁如愿地大笑了几声，随后过来帮忙打包，说公司奖励她带薪休假半个月，她想着没事就回来了。</p>
寥涛狐疑地问：“公司为什么单奖励你？”</p>
庄洁理所当然地说：“当然是因为我优秀。”</p>
寥涛笑着拧了她一下，然后给她捞出几只鸡爪，让她坐凳子上吃。一面打包一面不停地望向她，“你们公司也精，除去国庆的七天假，满打满算带薪才休了八天。”</p>
“还是我妈会算帐。”庄洁回着微信应了声。</p>
寥涛心里高兴，顺手就多给顾客包了个炸鸡腿，说是新品让她尝尝。接着又给何彰跃打电话，让他晚上煮点庄洁爱吃的。</p>
庄洁听见收了手机，“刚何叔已经说过了。”</p>
“你怎么不吃鸡爪？这是我才研发的无骨卤鸡爪。”</p>
“快晚上了，我想吃点清淡的。”她没跟寥涛说自己动手术和忌嘴的事。</p>
“也好，清淡的养胃。”寥涛不在意地收起鸡爪。这时门口过来俩人，手里举着两面红旗往门口的墙上挂。挂完跟寥涛招呼了声，寥涛给他们了五十块钱。</p>
庄洁见他们挨个商铺地挂，问道：“挂红旗干什么？”</p>
“今年不是建国七十周年嘛，临街的商铺都要挂。”寥涛出去看了眼，回来笑道：“挂上去还怪好看。”</p>
庄洁望过去，街上霓虹闪烁张灯结彩，横幅写着——喜迎建国七十周年。一家商场门前挂满了横幅，九月三十号正式开业。</p>
“咱们镇厉害呀，竟然有肯德基！”庄洁惊讶。诶，这个“基”好像不对。</p>
“肯德基咋了，你姥爷还是廖根鸡呢！”</p>
庄洁大笑，寥涛让她有点女孩的娇羞样，别整天仰着脸傻笑。那也不是城里的什么肯德基，而是高仿的肯德其。说完去了收银台算帐，准备和庄洁早些回家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