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
建林市陵园外，太阳爬上山头。</p>
纪昱恒看完日出后，才抬手，轻轻敲响了蓝染的车窗。</p>
蓝染警惕的惊醒过来，看外面是纪昱恒后才放下心来。</p>
她按下车窗，男人沉稳的声音传来。</p>
“去副驾睡，我送你们回去。”</p>
蓝染诧异的看着他，敏锐的感觉到了纪昱恒身上的变化。</p>
自从涂筱柠去世后，他就一心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，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关心别人。</p>
“下车。”纪昱恒小声催促。</p>
蓝染轻手轻脚的下车坐上副驾驶，纪昱恒上车拉上前座和后座的隔板，避免吵醒两位老人。</p>
“队里的情况怎么样？”他轻声问。</p>
“正常。”蓝染轻揉太阳穴，缓解身上的疲惫。</p>
纪昱恒剑眉一拧：“上次的事故报告出来了吗？抚恤金有没有发下去？”</p>
蓝染微愣，疑惑的看着眼前开车的男人：“这些事等你正式归队了再说，你现在……”</p>
“有什么话可以直说。”纪昱恒目光直视前方神情专注开车。</p>
蓝染犹豫，她有些担心问涂筱柠的事情会再次伤到纪昱恒。</p>
于是最后只问了一句：“你准备什么时候回队里销假。”</p>
“今天。”</p>
听着纪昱恒的回答，蓝染点了点头。</p>
这样也好，回到队里，忙碌起来，时间是伤痛最好的良药。</p>
至于训练和救援，到时候做个评估，确定了他的心理状态之后，队里才会下决定。</p>
但这么短的时间内，她很难相信纪昱恒能够恢复正常。</p>
两人各怀心事，不再言语。</p>
一直到纪家老宅时，后座的两位老人才醒。</p>
纪父纪母看见儿子把他们送回来时，眼底的惊喜肉眼可见。</p>
纪母拉着纪昱恒：“你……”</p>
“以后都不会了。”他握住母亲的手，打消她的顾虑。</p>
“真的？”纪母难以置信，她看向蓝染，想要获得求证。</p>
蓝染心里也没把握，但她还是笑着点了点头。</p>
纪母惊喜不已，立即拉着两人往宅子里走：“妈马上让吴妈炖汤，这几天你们都累坏了，一定要好好补补身体！”</p>
纪父也为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高兴，还特地喝了两杯酒。</p>
原本纪母想撮合蓝染和纪昱恒，但想到儿子才刚刚走出来，就歇了这份心思。</p>
几人聊了两句家常，多问了几句蓝染父母的情况。</p>
久违的家庭聚餐让纪昱恒多日以来烦闷的情绪得到舒缓。</p>
下午，他就和蓝染回了队里。</p>
路过心理咨询室时，纪昱恒的腿瞬间被钉在原地。</p>
他还记得，之前涂筱柠没事时，就会靠在那个窗前，看着他们训练。</p>
“如果你很怀念她，我可以……”另选一间办公室做心里咨询室。</p>
“不必。”</p>
蓝染未说出口的话，被纪昱恒打断。</p>
他摸了**前的口袋，感受到涂筱柠的照片后，继续朝着主任的办公室走去。</p>
主任见纪昱恒回来，高兴的站起来迎接：“你小子，可算回来了，队里缺人缺的忙不过来。”</p>
“麻烦主任了，给我批了这么长时间的假。”他上前将假条放在主任桌上，“我已经休息好了，马上就能归队。”</p>
主任笑着点头，随即在假条上签了字。</p>
可刚签完，他就想起之前听见二队说起涂筱柠葬礼上的那件事。</p>
主任迟疑了一瞬：“这样，小纪，你先去做个心理评估再归队吧，我有点不放心。”</p>
纪昱恒的脸色瞬间僵住，要是测出来他心理有问题。</p>
那就像蓝染说的一样，他再也无缘消防这一行了。</p>
第26章 </p>
主任办公室内，微凉的轻风拂过。</p>
纪昱恒收敛起脸上的情绪，“好啊，等会就去测，是去蓝染那儿吗？”</p>
主任思索了一翻，刚想开口回答，声音就被警**打断。</p>
“紧急通知：南阳区南京渡街道老重庆火锅店发生火灾，救援一队立即救援！”</p>
纪昱恒一愣，随后看向主任说道：“主任，火情紧急，我先参与一次救援，回来再去做。”</p>
他说完，不等主任回话，拔腿冲出门，朝着仓库冲去。</p>
队员们见他回来，惊讶了一瞬后恢复如常。</p>
纪昱恒换上衣服，与队员们一起上车。</p>
南阳区南京渡街道老重庆火锅店楼下，人头攒动。</p>
围观的民众纷纷围在一起拿出手机拍照。</p>
纪昱恒抬头看去，五楼的火锅店窗口冒出大量的浓烟。</p>
“疏散群众，找到从火锅店出来的逃出来的人和物业，确认里面的受害者，确认店内断电，升云梯，准备灭火。”纪昱恒冷静指挥。</p>
原本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内，一队都是副队进行指挥。</p>
但此刻队员们都下意识的听从纪昱恒的话，有条不紊的开始救援和灭火。</p>
三分钟后，队员们拿着情报回来了。</p>
起火的原因是因为有顾客抽烟，结果隔壁的客人点了高度酒，不小心撒在了地上。</p>
燃起熊熊大火之前，不少靠门的顾客都逃了出来。</p>
纪昱恒问了布置和桌数之后，带着小分队扛着水枪从正面冲了进去。</p>
刚见到火势时，纪昱恒手一抖，脑子里又想起之前工厂里的那场大火。</p>
他脚步顿了顿。</p>
“队长？”</p>
队员疑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。</p>
纪昱恒继续往前，里面一览无遗，空无一人。</p>
他立即带着人转头，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。</p>
不出所料，三个受难者都躲在狭小的卫生间内。</p>
纪昱恒松了口气，三个人都没怎么受伤，几个队员很顺利就把人带了出去。</p>
他最后走出火海时，脑子里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。</p>
涂筱柠被烧死的时候痛不痛？</p>
可下一秒，队员就拉着纪昱恒出了火海。</p>
行动很顺利，没有任何人伤亡。</p>
消防员都是一身烟灰，又累又热，每个人身上都写满了疲惫。</p>
车子被停在路边的消防栓旁，没进去火场的在边上清洗车辆和水带。</p>
纪昱恒靠在救援车上，沉重的喘气，脸上黑漆漆的全是油烟，他也没心思去擦。</p>
这种累不是身体上累，而是心里很疲惫。</p>
纪昱恒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，思绪放空。</p>
原本以为回到队里，忙碌会让自己暂时放下那些关于涂筱柠的过往。</p>
没想到那个不合时宜的念头会随时随地的升起——涂筱柠被烧死的时候痛不痛，他好累，也好想陪着她永远葬身在这火海里。</p>
想着想着，纪昱恒站起身，重新朝着火锅店走去。绿舟</p>
他顾不上了，什么家庭，什么父母，统统在此刻化为乌有。</p>
纪昱恒快步朝着灭掉的火场奔去，仿佛涂筱柠就在前面等他。</p>
身后的队员都一脸莫名的看着纪昱恒背影。</p>
不料就在他走到店外时，有个人迎面撞了上来。</p>
纪昱恒被撞的停下脚步，对面的姑娘被他撞倒在地。</p>
她捂住受伤的肩膀，抬头质问道：“你这人怎么回事？”</p>
纪昱恒瞳孔紧缩，目光死死黏在那人的脸上，心里满是震撼。</p>
失而复得惊喜让他声音微颤：“筱柠？你回来了？！”</p>
第27章 </p>
解除了封禁的火锅店外瞬间就人来人往。</p>
大部分人都习惯了城市的繁荣和稳定，遇上一些灾难，他们反而兴奋起来。</p>
每个人都举着手机，要拍下这一刻，上传到短视频软件上去。</p>
那姑娘见纪昱恒穿着消防员的衣服，也没想跟他计较。</p>
她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，隐入人群里，消失了。</p>
纪昱恒心里起伏不定，就像是一扁飘落在深海里的孤舟，巨浪之后是晴天，晴天之后又是漩涡。</p>
“队长！队长！”</p>
“怎么突然跑的那么快？是我们忘记了什么事情吗？”</p>
队员的声音从后面传来，纪昱恒回过神来。</p>
他看向刚刚那人摔倒的位置，人已经不见了。</p>
纪昱恒在人群中不断扫视，都没能再看见‘涂筱柠’。</p>
心兀的又空了下来，他转过身，推开队员们：“没事，只是想检查一下火锅店里的消防设施，叶铖去吧。”</p>
叶铖是队里的副队长，他应声，转头去检查起了设施。</p>
纪昱恒下楼，走出门。</p>
建林的冬天还早，天不冷，风也不冷。</p>
可他一想起涂筱柠，就如同利刃穿心，心上被狠狠刺开一道伤口，风不停的往里头灌。</p>
……</p>
回队里的路上，纪昱恒始终沉默着。</p>
队员们知道他心情不好，纷纷噤了声。</p>
主任原本以为纪昱恒说回来做心里测试是托词，没想到他出完任务就回来主动找上了自己。</p>
“主任，做吧，我找谁做。”</p>
闻言，主任抬头看着纪昱恒，他脸上的烟灰还没洗干净。</p>
主任微叹一声：“算了，你就去找蓝染吧。”</p>
纪昱恒点头，转身离开。</p>
可走到心理咨询室时，他又顿在门口，久久不敢推门进去。</p>
他还记得自己上次和涂筱柠在这里见面。</p>
涂筱柠问他为什么要把这里弄做心理咨询室，他的回答是：“这里阳光好，合适。”</p>
她又问他，“敢说你没有私心吗？”</p>
纪昱恒想到这，忍不住苦笑一声，怎么会没有私心呢？</p>
他的私心都在最后那句‘离开’里，要是涂筱柠当时听他的话，不再在消防队内任职，说不准就不会死去。</p>
“不进来吗？”</p>
蓝染看着纪昱恒久久伫立在门口，眼神空洞，她忍不住提醒：“做心理测试需要很长的时间，你再站下去，今天下班前，我们可能都做不完。”</p>
纪昱恒颔首，走进咨询室。</p>
这是他在这里改成咨询室之后第一次进来，里面的改动很大。</p>
原本那个放着病床的位置，已经变成了一具懒人沙发，看上去很松软舒适。</p>
里面没有一点涂筱柠的痕迹，纪昱恒皱了皱眉，忍不住开始后悔。</p>
“去那里坐吧。”蓝染打断他的思绪。</p>
纪昱恒从容的坐下，蓝染拿了一些纸张递到他面前。</p>
他接过来，看清是题目后，写下名字，一道一道开始做。</p>
可坐着坐着，他感觉疲惫从心底里蔓延上来，眼前开始变的模糊。</p>
纪昱恒忍不住喃喃自语：“我今天看见筱柠了。”</p>
蓝染原本以为催眠要生效了，突然听见他来了这么句话。</p>
她轻声劝说：“那是你的幻觉。”</p>
不料这句话好似**到了纪昱恒，他音量陡然高了起来：“不！不是！”</p>
蓝染看着他的情况，犹豫再三后写下评语：鉴定存在一定精神问题，不建议继续参加救援。</p>
第28章 </p>
纪昱恒被停职了。</p>
停职报告上写着大大的：不服从组织纪律。</p>
停职之前主任把他叫去办公室，气的将心里测试的报告摔在桌上：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的状态！这你都敢带着人往火场里面冲？”</p>
纪昱恒站在桌前，不发一语。</p>
“你！你！”主任指着他，你了好几个你也没说出后续来。</p>
纪昱恒知道蓝染会如实上报，但不清楚她写了什么，能够惹的主任这么生气，</p>
蓝染站在一旁，事不关己一般双手插在兜里望向窗外。</p>
“蓝医生，你来说。”主任坐下，气冲冲的拿起桌上的茶杯。</p>
蓝染骤然被点名，愣了下才回复：“停职，或者转文职。”</p>
纪昱恒一听，双手紧握成拳，一张脸冷的能滴出水来。</p>
他从喉间挤出三个字：“凭什么？”</p>
“或许我一个人的心理测试不太准确，主任可以再找别的医生来测测。”</p>
蓝染说完这句话，转身出门，完全不管身后会发生什么。</p>
纪昱恒深吸了口气，还想再辩解。</p>
但主任却挥了挥手，“我涂医生的事情给你带来了不少打击，但人总是要往前看的，你停职三天，自己回去调整，或者找蓝医生拿点药吃，三天之后再来测。”</p>
纪昱恒转身出门，他顺着蓝染离开的方向寻过去，看见她站在门口，似是在等谁。</p>
“为什么要这么做？”他上前质问。</p>
蓝染深深看了他一眼：“催眠的时候，你说你在救援时见到了涂筱柠。”</p>
纪昱恒冷睨她，背绷的笔直：“我今天确实看见了她。”</p>
“可她已经死了。”蓝染面无表情的陈述这个事实。</p>
她很佩服涂筱柠能够为了救人而死，可她更在乎纪昱恒。</p>
哪怕两人无法再续前缘，这辈子也做不了恋人，蓝染也不希望看见他一直沉溺在过去里。</p>
“我比你更清楚那是不是我的幻觉。”</p>
纪昱恒盯着她的眼睛，语气坚定：“你要是不信，可以跟我去看。”</p>
蓝染一愣：“看什么？”</p>
纪昱恒没回答，失火的火锅店边上有别的店铺，过道上应该就能够找到监控。</p>
他拔腿朝着门外走去。</p>
蓝染犹豫了片刻后，快步跟了上去。</p>
火锅店并不远，开车也就15分钟的路程。</p>
纪昱恒到火锅店门口时，那里正在重新装修。</p>
他抬头，一眼就看见了角落里的监控。</p>
纪昱恒随便抓住位工人，拿出自己的证件放在他眼前：“您好，我是那天救火的消防员，现在要复盘一下那天的救援情况，请问那个监控是你们店的吗？”</p>
工人不知道店内的情况，连忙去叫了老板。</p>
老板头也没抬的回道：“那监控是隔壁的，但是早坏了，一直没修。”</p>
纪昱恒捏紧了证件，顺着这条路去找别的监控，步履匆匆。</p>
蓝染一把拽住他：“昱恒，算了吧。”</p>
纪昱恒甩开她的手，继续往前走。</p>
这时转角里突然走出一群学生，中间的那个眉眼弯弯，乍一看竟然和涂筱柠有九成相似！</p>
蓝染顿时愣在原地。</p>
往前走的纪昱恒也停下脚步，呼吸急促起来。</p>
世界上真的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吗？</p>
还不等蓝染想清楚，她就看见纪昱恒快步上前，把那个像涂筱柠的人拥进了怀里。</p>
第29章 </p>
宋歆今天是陪同学出来逛街，没想到自己会被突然遇见这种事情。</p>
说是抱住，其实只是虚虚的圈住，两人甚至都没有实际上的肉体接触。</p>
她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小心翼翼，像突然找了失而复得的珍宝。</p>
生怕用力，自己就会消散。</p>
宋歆突然有些伤心，就像是心底最深处被琴弦拨动了。</p>
许是同学们的视线太过炽热，宋歆抬起头，看到男人紧绷的下巴尖后，微微挣扎了一下。</p>
纪昱恒松开手，目光灼灼的看着她。</p>
宋歆看清他的脸后，耳尖微不可查的红了一瞬。</p>
纪昱恒确实长的很不错，剑眉星目，一脸正气。</p>
多年的锻炼让他身姿欣长，肩宽腰窄。</p>
蓝染捏紧手指走上前，轻声道歉：“对不起，他不是故意的。”</p>
纪昱恒退开一步，眼角微红。</p>
他目光黏在眼前人的脸上，太像了，光看外貌就有八成。</p>
一些微小的动作也和涂筱柠如出一辙。</p>
纪昱恒心里闪过抹异样，有思绪从脑子里一闪而过，但太快了，他什么都没抓住。</p>
宋歆紧张的摸了摸无名指，“没关系的，反正……”</p>
他也没有抱到我。</p>
蓝染伸手去拉纪昱恒，“走吧。”</p>
不料男人一动如山，愣是站在原地。</p>
“你看清楚点，无论她再怎么像，都不会是涂筱柠。”蓝染忍不住提醒。</p>
宋歆尴尬的朝两人点了点头，和同学一起绕过她们离开。</p>
纪昱恒按住胸口，那里放着涂筱柠的照片。</p>
其实他也明白，无论在怎么相像，眼前这个学生都不可能会是那个深爱他的涂筱柠。</p>
想到这，他的心里又蔓延出细密的痛。</p>
纪昱恒回过头，看着宋歆离去的背影，眼里闪过怀念。</p>
直到对方的声影彻底消失，他才对着蓝染说：“我说我看见她了，不是幻觉。”</p>
蓝染抿唇别过视线看向别处，默不作声。</p>
“你该知道怎么办。”纪昱恒的声音沉了下来。</p>
“可就算是这样，你目前的状态还是不太适合出外勤，转去宣传部做文职不好吗？”</p>
蓝染继续劝说，“以前你结婚了，伯母伯父以为你和涂筱柠很快就会有孩子，所以不对你的职业多加职责，可现在你孤身一人，要是救援时出了意外，你忍心看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？”</p>
“这是我的家事，与你无关。”纪昱恒面如冰霜，语气冷硬。</p>
蓝染转过身，语气微嘲：“纪昱恒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，你说把我当朋友，我就收了那份心，就站在朋友的角度上，我告诉你，你今年已经28了，但凡你有一点责任心，都不至于让伯母伯父至今还在为你提心吊胆。”</p>
“你们纪家确实家底不错，伯父伯母不愁没钱养老，可要是你死了，那些家产就会成为她们的索命钱，不信你就等着看。”</p>
蓝染说完就自顾自的朝着楼下走去，将男人扔在身后。</p>
纪昱恒眸色深深的看着蓝染的背影，默默握紧了拳头。</p>
两人同路来，但回去时却分道扬镳。</p>
……</p>
三天时间转瞬即逝，蓝染依旧没去主任那儿撤回之前写的建议。</p>
纪昱恒只好暂时跟着宣传部去做活动。</p>
恰好这次上面发了通知，要加强高校学生的消防意识。</p>
局里就和隔壁医学院联合，准备先开设一次讲座，先宣传消防理论知识，然后再进行一次演习，巩固知识，加强实践。</p>
纪昱恒形象好，之前又是队长，宣传那边特地让他先去做讲座。</p>
纪昱恒看完日出后，才抬手，轻轻敲响了蓝染的车窗。</p>
蓝染警惕的惊醒过来，看外面是纪昱恒后才放下心来。</p>
她按下车窗，男人沉稳的声音传来。</p>
“去副驾睡，我送你们回去。”</p>
蓝染诧异的看着他，敏锐的感觉到了纪昱恒身上的变化。</p>
自从涂筱柠去世后，他就一心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，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关心别人。</p>
“下车。”纪昱恒小声催促。</p>
蓝染轻手轻脚的下车坐上副驾驶，纪昱恒上车拉上前座和后座的隔板，避免吵醒两位老人。</p>
“队里的情况怎么样？”他轻声问。</p>
“正常。”蓝染轻揉太阳穴，缓解身上的疲惫。</p>
纪昱恒剑眉一拧：“上次的事故报告出来了吗？抚恤金有没有发下去？”</p>
蓝染微愣，疑惑的看着眼前开车的男人：“这些事等你正式归队了再说，你现在……”</p>
“有什么话可以直说。”纪昱恒目光直视前方神情专注开车。</p>
蓝染犹豫，她有些担心问涂筱柠的事情会再次伤到纪昱恒。</p>
于是最后只问了一句：“你准备什么时候回队里销假。”</p>
“今天。”</p>
听着纪昱恒的回答，蓝染点了点头。</p>
这样也好，回到队里，忙碌起来，时间是伤痛最好的良药。</p>
至于训练和救援，到时候做个评估，确定了他的心理状态之后，队里才会下决定。</p>
但这么短的时间内，她很难相信纪昱恒能够恢复正常。</p>
两人各怀心事，不再言语。</p>
一直到纪家老宅时，后座的两位老人才醒。</p>
纪父纪母看见儿子把他们送回来时，眼底的惊喜肉眼可见。</p>
纪母拉着纪昱恒：“你……”</p>
“以后都不会了。”他握住母亲的手，打消她的顾虑。</p>
“真的？”纪母难以置信，她看向蓝染，想要获得求证。</p>
蓝染心里也没把握，但她还是笑着点了点头。</p>
纪母惊喜不已，立即拉着两人往宅子里走：“妈马上让吴妈炖汤，这几天你们都累坏了，一定要好好补补身体！”</p>
纪父也为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高兴，还特地喝了两杯酒。</p>
原本纪母想撮合蓝染和纪昱恒，但想到儿子才刚刚走出来，就歇了这份心思。</p>
几人聊了两句家常，多问了几句蓝染父母的情况。</p>
久违的家庭聚餐让纪昱恒多日以来烦闷的情绪得到舒缓。</p>
下午，他就和蓝染回了队里。</p>
路过心理咨询室时，纪昱恒的腿瞬间被钉在原地。</p>
他还记得，之前涂筱柠没事时，就会靠在那个窗前，看着他们训练。</p>
“如果你很怀念她，我可以……”另选一间办公室做心里咨询室。</p>
“不必。”</p>
蓝染未说出口的话，被纪昱恒打断。</p>
他摸了**前的口袋，感受到涂筱柠的照片后，继续朝着主任的办公室走去。</p>
主任见纪昱恒回来，高兴的站起来迎接：“你小子，可算回来了，队里缺人缺的忙不过来。”</p>
“麻烦主任了，给我批了这么长时间的假。”他上前将假条放在主任桌上，“我已经休息好了，马上就能归队。”</p>
主任笑着点头，随即在假条上签了字。</p>
可刚签完，他就想起之前听见二队说起涂筱柠葬礼上的那件事。</p>
主任迟疑了一瞬：“这样，小纪，你先去做个心理评估再归队吧，我有点不放心。”</p>
纪昱恒的脸色瞬间僵住，要是测出来他心理有问题。</p>
那就像蓝染说的一样，他再也无缘消防这一行了。</p>
第26章 </p>
主任办公室内，微凉的轻风拂过。</p>
纪昱恒收敛起脸上的情绪，“好啊，等会就去测，是去蓝染那儿吗？”</p>
主任思索了一翻，刚想开口回答，声音就被警**打断。</p>
“紧急通知：南阳区南京渡街道老重庆火锅店发生火灾，救援一队立即救援！”</p>
纪昱恒一愣，随后看向主任说道：“主任，火情紧急，我先参与一次救援，回来再去做。”</p>
他说完，不等主任回话，拔腿冲出门，朝着仓库冲去。</p>
队员们见他回来，惊讶了一瞬后恢复如常。</p>
纪昱恒换上衣服，与队员们一起上车。</p>
南阳区南京渡街道老重庆火锅店楼下，人头攒动。</p>
围观的民众纷纷围在一起拿出手机拍照。</p>
纪昱恒抬头看去，五楼的火锅店窗口冒出大量的浓烟。</p>
“疏散群众，找到从火锅店出来的逃出来的人和物业，确认里面的受害者，确认店内断电，升云梯，准备灭火。”纪昱恒冷静指挥。</p>
原本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内，一队都是副队进行指挥。</p>
但此刻队员们都下意识的听从纪昱恒的话，有条不紊的开始救援和灭火。</p>
三分钟后，队员们拿着情报回来了。</p>
起火的原因是因为有顾客抽烟，结果隔壁的客人点了高度酒，不小心撒在了地上。</p>
燃起熊熊大火之前，不少靠门的顾客都逃了出来。</p>
纪昱恒问了布置和桌数之后，带着小分队扛着水枪从正面冲了进去。</p>
刚见到火势时，纪昱恒手一抖，脑子里又想起之前工厂里的那场大火。</p>
他脚步顿了顿。</p>
“队长？”</p>
队员疑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。</p>
纪昱恒继续往前，里面一览无遗，空无一人。</p>
他立即带着人转头，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。</p>
不出所料，三个受难者都躲在狭小的卫生间内。</p>
纪昱恒松了口气，三个人都没怎么受伤，几个队员很顺利就把人带了出去。</p>
他最后走出火海时，脑子里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。</p>
涂筱柠被烧死的时候痛不痛？</p>
可下一秒，队员就拉着纪昱恒出了火海。</p>
行动很顺利，没有任何人伤亡。</p>
消防员都是一身烟灰，又累又热，每个人身上都写满了疲惫。</p>
车子被停在路边的消防栓旁，没进去火场的在边上清洗车辆和水带。</p>
纪昱恒靠在救援车上，沉重的喘气，脸上黑漆漆的全是油烟，他也没心思去擦。</p>
这种累不是身体上累，而是心里很疲惫。</p>
纪昱恒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，思绪放空。</p>
原本以为回到队里，忙碌会让自己暂时放下那些关于涂筱柠的过往。</p>
没想到那个不合时宜的念头会随时随地的升起——涂筱柠被烧死的时候痛不痛，他好累，也好想陪着她永远葬身在这火海里。</p>
想着想着，纪昱恒站起身，重新朝着火锅店走去。绿舟</p>
他顾不上了，什么家庭，什么父母，统统在此刻化为乌有。</p>
纪昱恒快步朝着灭掉的火场奔去，仿佛涂筱柠就在前面等他。</p>
身后的队员都一脸莫名的看着纪昱恒背影。</p>
不料就在他走到店外时，有个人迎面撞了上来。</p>
纪昱恒被撞的停下脚步，对面的姑娘被他撞倒在地。</p>
她捂住受伤的肩膀，抬头质问道：“你这人怎么回事？”</p>
纪昱恒瞳孔紧缩，目光死死黏在那人的脸上，心里满是震撼。</p>
失而复得惊喜让他声音微颤：“筱柠？你回来了？！”</p>
第27章 </p>
解除了封禁的火锅店外瞬间就人来人往。</p>
大部分人都习惯了城市的繁荣和稳定，遇上一些灾难，他们反而兴奋起来。</p>
每个人都举着手机，要拍下这一刻，上传到短视频软件上去。</p>
那姑娘见纪昱恒穿着消防员的衣服，也没想跟他计较。</p>
她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，隐入人群里，消失了。</p>
纪昱恒心里起伏不定，就像是一扁飘落在深海里的孤舟，巨浪之后是晴天，晴天之后又是漩涡。</p>
“队长！队长！”</p>
“怎么突然跑的那么快？是我们忘记了什么事情吗？”</p>
队员的声音从后面传来，纪昱恒回过神来。</p>
他看向刚刚那人摔倒的位置，人已经不见了。</p>
纪昱恒在人群中不断扫视，都没能再看见‘涂筱柠’。</p>
心兀的又空了下来，他转过身，推开队员们：“没事，只是想检查一下火锅店里的消防设施，叶铖去吧。”</p>
叶铖是队里的副队长，他应声，转头去检查起了设施。</p>
纪昱恒下楼，走出门。</p>
建林的冬天还早，天不冷，风也不冷。</p>
可他一想起涂筱柠，就如同利刃穿心，心上被狠狠刺开一道伤口，风不停的往里头灌。</p>
……</p>
回队里的路上，纪昱恒始终沉默着。</p>
队员们知道他心情不好，纷纷噤了声。</p>
主任原本以为纪昱恒说回来做心里测试是托词，没想到他出完任务就回来主动找上了自己。</p>
“主任，做吧，我找谁做。”</p>
闻言，主任抬头看着纪昱恒，他脸上的烟灰还没洗干净。</p>
主任微叹一声：“算了，你就去找蓝染吧。”</p>
纪昱恒点头，转身离开。</p>
可走到心理咨询室时，他又顿在门口，久久不敢推门进去。</p>
他还记得自己上次和涂筱柠在这里见面。</p>
涂筱柠问他为什么要把这里弄做心理咨询室，他的回答是：“这里阳光好，合适。”</p>
她又问他，“敢说你没有私心吗？”</p>
纪昱恒想到这，忍不住苦笑一声，怎么会没有私心呢？</p>
他的私心都在最后那句‘离开’里，要是涂筱柠当时听他的话，不再在消防队内任职，说不准就不会死去。</p>
“不进来吗？”</p>
蓝染看着纪昱恒久久伫立在门口，眼神空洞，她忍不住提醒：“做心理测试需要很长的时间，你再站下去，今天下班前，我们可能都做不完。”</p>
纪昱恒颔首，走进咨询室。</p>
这是他在这里改成咨询室之后第一次进来，里面的改动很大。</p>
原本那个放着病床的位置，已经变成了一具懒人沙发，看上去很松软舒适。</p>
里面没有一点涂筱柠的痕迹，纪昱恒皱了皱眉，忍不住开始后悔。</p>
“去那里坐吧。”蓝染打断他的思绪。</p>
纪昱恒从容的坐下，蓝染拿了一些纸张递到他面前。</p>
他接过来，看清是题目后，写下名字，一道一道开始做。</p>
可坐着坐着，他感觉疲惫从心底里蔓延上来，眼前开始变的模糊。</p>
纪昱恒忍不住喃喃自语：“我今天看见筱柠了。”</p>
蓝染原本以为催眠要生效了，突然听见他来了这么句话。</p>
她轻声劝说：“那是你的幻觉。”</p>
不料这句话好似**到了纪昱恒，他音量陡然高了起来：“不！不是！”</p>
蓝染看着他的情况，犹豫再三后写下评语：鉴定存在一定精神问题，不建议继续参加救援。</p>
第28章 </p>
纪昱恒被停职了。</p>
停职报告上写着大大的：不服从组织纪律。</p>
停职之前主任把他叫去办公室，气的将心里测试的报告摔在桌上：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的状态！这你都敢带着人往火场里面冲？”</p>
纪昱恒站在桌前，不发一语。</p>
“你！你！”主任指着他，你了好几个你也没说出后续来。</p>
纪昱恒知道蓝染会如实上报，但不清楚她写了什么，能够惹的主任这么生气，</p>
蓝染站在一旁，事不关己一般双手插在兜里望向窗外。</p>
“蓝医生，你来说。”主任坐下，气冲冲的拿起桌上的茶杯。</p>
蓝染骤然被点名，愣了下才回复：“停职，或者转文职。”</p>
纪昱恒一听，双手紧握成拳，一张脸冷的能滴出水来。</p>
他从喉间挤出三个字：“凭什么？”</p>
“或许我一个人的心理测试不太准确，主任可以再找别的医生来测测。”</p>
蓝染说完这句话，转身出门，完全不管身后会发生什么。</p>
纪昱恒深吸了口气，还想再辩解。</p>
但主任却挥了挥手，“我涂医生的事情给你带来了不少打击，但人总是要往前看的，你停职三天，自己回去调整，或者找蓝医生拿点药吃，三天之后再来测。”</p>
纪昱恒转身出门，他顺着蓝染离开的方向寻过去，看见她站在门口，似是在等谁。</p>
“为什么要这么做？”他上前质问。</p>
蓝染深深看了他一眼：“催眠的时候，你说你在救援时见到了涂筱柠。”</p>
纪昱恒冷睨她，背绷的笔直：“我今天确实看见了她。”</p>
“可她已经死了。”蓝染面无表情的陈述这个事实。</p>
她很佩服涂筱柠能够为了救人而死，可她更在乎纪昱恒。</p>
哪怕两人无法再续前缘，这辈子也做不了恋人，蓝染也不希望看见他一直沉溺在过去里。</p>
“我比你更清楚那是不是我的幻觉。”</p>
纪昱恒盯着她的眼睛，语气坚定：“你要是不信，可以跟我去看。”</p>
蓝染一愣：“看什么？”</p>
纪昱恒没回答，失火的火锅店边上有别的店铺，过道上应该就能够找到监控。</p>
他拔腿朝着门外走去。</p>
蓝染犹豫了片刻后，快步跟了上去。</p>
火锅店并不远，开车也就15分钟的路程。</p>
纪昱恒到火锅店门口时，那里正在重新装修。</p>
他抬头，一眼就看见了角落里的监控。</p>
纪昱恒随便抓住位工人，拿出自己的证件放在他眼前：“您好，我是那天救火的消防员，现在要复盘一下那天的救援情况，请问那个监控是你们店的吗？”</p>
工人不知道店内的情况，连忙去叫了老板。</p>
老板头也没抬的回道：“那监控是隔壁的，但是早坏了，一直没修。”</p>
纪昱恒捏紧了证件，顺着这条路去找别的监控，步履匆匆。</p>
蓝染一把拽住他：“昱恒，算了吧。”</p>
纪昱恒甩开她的手，继续往前走。</p>
这时转角里突然走出一群学生，中间的那个眉眼弯弯，乍一看竟然和涂筱柠有九成相似！</p>
蓝染顿时愣在原地。</p>
往前走的纪昱恒也停下脚步，呼吸急促起来。</p>
世界上真的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吗？</p>
还不等蓝染想清楚，她就看见纪昱恒快步上前，把那个像涂筱柠的人拥进了怀里。</p>
第29章 </p>
宋歆今天是陪同学出来逛街，没想到自己会被突然遇见这种事情。</p>
说是抱住，其实只是虚虚的圈住，两人甚至都没有实际上的肉体接触。</p>
她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小心翼翼，像突然找了失而复得的珍宝。</p>
生怕用力，自己就会消散。</p>
宋歆突然有些伤心，就像是心底最深处被琴弦拨动了。</p>
许是同学们的视线太过炽热，宋歆抬起头，看到男人紧绷的下巴尖后，微微挣扎了一下。</p>
纪昱恒松开手，目光灼灼的看着她。</p>
宋歆看清他的脸后，耳尖微不可查的红了一瞬。</p>
纪昱恒确实长的很不错，剑眉星目，一脸正气。</p>
多年的锻炼让他身姿欣长，肩宽腰窄。</p>
蓝染捏紧手指走上前，轻声道歉：“对不起，他不是故意的。”</p>
纪昱恒退开一步，眼角微红。</p>
他目光黏在眼前人的脸上，太像了，光看外貌就有八成。</p>
一些微小的动作也和涂筱柠如出一辙。</p>
纪昱恒心里闪过抹异样，有思绪从脑子里一闪而过，但太快了，他什么都没抓住。</p>
宋歆紧张的摸了摸无名指，“没关系的，反正……”</p>
他也没有抱到我。</p>
蓝染伸手去拉纪昱恒，“走吧。”</p>
不料男人一动如山，愣是站在原地。</p>
“你看清楚点，无论她再怎么像，都不会是涂筱柠。”蓝染忍不住提醒。</p>
宋歆尴尬的朝两人点了点头，和同学一起绕过她们离开。</p>
纪昱恒按住胸口，那里放着涂筱柠的照片。</p>
其实他也明白，无论在怎么相像，眼前这个学生都不可能会是那个深爱他的涂筱柠。</p>
想到这，他的心里又蔓延出细密的痛。</p>
纪昱恒回过头，看着宋歆离去的背影，眼里闪过怀念。</p>
直到对方的声影彻底消失，他才对着蓝染说：“我说我看见她了，不是幻觉。”</p>
蓝染抿唇别过视线看向别处，默不作声。</p>
“你该知道怎么办。”纪昱恒的声音沉了下来。</p>
“可就算是这样，你目前的状态还是不太适合出外勤，转去宣传部做文职不好吗？”</p>
蓝染继续劝说，“以前你结婚了，伯母伯父以为你和涂筱柠很快就会有孩子，所以不对你的职业多加职责，可现在你孤身一人，要是救援时出了意外，你忍心看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？”</p>
“这是我的家事，与你无关。”纪昱恒面如冰霜，语气冷硬。</p>
蓝染转过身，语气微嘲：“纪昱恒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，你说把我当朋友，我就收了那份心，就站在朋友的角度上，我告诉你，你今年已经28了，但凡你有一点责任心，都不至于让伯母伯父至今还在为你提心吊胆。”</p>
“你们纪家确实家底不错，伯父伯母不愁没钱养老，可要是你死了，那些家产就会成为她们的索命钱，不信你就等着看。”</p>
蓝染说完就自顾自的朝着楼下走去，将男人扔在身后。</p>
纪昱恒眸色深深的看着蓝染的背影，默默握紧了拳头。</p>
两人同路来，但回去时却分道扬镳。</p>
……</p>
三天时间转瞬即逝，蓝染依旧没去主任那儿撤回之前写的建议。</p>
纪昱恒只好暂时跟着宣传部去做活动。</p>
恰好这次上面发了通知，要加强高校学生的消防意识。</p>
局里就和隔壁医学院联合，准备先开设一次讲座，先宣传消防理论知识，然后再进行一次演习，巩固知识，加强实践。</p>
纪昱恒形象好，之前又是队长，宣传那边特地让他先去做讲座。</p>